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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皇城秩序的御林軍火急火燎地趕到,及時阻止場面進一步惡化。
殘月高懸夜空,玉爐香裊無痕。
顧景沄屈指抵著下頷,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跪了一排的人,李祁幾人臉上都掛了彩,正拿著弱小可憐的人設劇本,對著顧景沄好一頓哭訴,添油加醋聲情並茂地描述他們被欺負的悲慘遭遇,再加上身上的傷,看起來十分有說服力。
此刻,正是比拼演技的時候。
四個師父靠窗邊站著,用兇狠的目光瞪著那幾個滿嘴胡話聲淚俱下的小子,恨不得一拳送他們上西天。
「閉嘴。」顧景沄幽幽吐出兩字,李祁幾人觸及他深沉的眼底,當即像只被雨打的鵪鶉,縮起腦袋不敢吱聲。
顧景沄輕敲桌案,聲音一下下的,敲得眾人心驚膽戰,江璽從頭到尾低著腦袋,顧景沄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半晌安靜,顧景沄將目光掃向窗邊那四人,惜字如金道:「解釋。」
「……。」
四人面面相覷,你推我我推你。
大師父摸摸鬍鬚率先開口:「我們在城外竹林練劍。」
二師父接話:「回宮時經過青樓。」
「被門口攬客的女子們圍得脫不開身。」三師父說完,看向嚴修遠,示意他繼續接下去。
嚴修遠心塞塞,讓他一老實人編謊話,你們真不是個東西。
他不知道江璽是怎麼跟那幾人展開戰鬥的,抿唇組織了下語言,遲疑道:「後來遇見他們來逛青樓,他們……不僅言語辱罵小璽,還給他灌酒……嗯……就是這樣!」
李祁:「……。」
前半句他們認,後半句是幾個意思?他娘的誰給江璽那小兔崽子灌酒了?
明明是他自個兒喝得半醉半醒,被幾句話一刺激,比平時瘋得還快。
顧景沄將視線移到江璽身上,盯著他黑漆漆的發頂,問:「小璽,你說。」
江璽雙手放在膝蓋上,背脊挺直,標準的跪姿給他染上了幾分乖巧,聞言頭未抬,低聲道:「師父他們把我騙到青樓去,我怕殿下知道後生氣,就死活不肯進,後來四師父帶我去酒樓教我喝酒。」
四個師父盯著頭頂上的房梁,一臉滄桑。
還真是個好徒弟啊……
顧景沄繼續問:「那後來為何在青樓門口打起來?」
江璽雙手揪著衣角,聲音陡然提高:「因為四師父說殿下要找女人睡覺,還說你要夜御九女!」
猶如驚雷炸在耳邊,嚴修遠眼珠子瞪得老大,當場就要給他跪下。
我的親爹啊,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什麼夜御九女,我求求你忘了這個吧,他完全不會,所以根本沒辦法教壞太子的,我求你快把話解釋清楚!
另外三個師父看向顧景沄,意味深長一笑:「哇哦——」
李祁幾人則是一臉震驚,太子殿下竟如此雄心壯志血氣方剛!了不得啊,看來回去後要找幾個美人送來東宮,投其所好滿足殿下的需求。
第220章 前世番外(六)
顧景沄搭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頭,視線幽幽瞥向嚴修遠,嚴修遠瘋狂搖頭,我不是我沒有,可千萬別聽他瞎說!
嚴修遠深呼吸口氣,極力擠出個溫柔似水的表情:「玩笑話而已,徒兒你怎麼就信了呢,咳……殿下問的是你怎麼跟人打起來的。」
所以別顧左右而言他,拉他下水好嗎?
哼,以後打死他都不帶江小璽喝酒了!
江璽忽地抬起頭,眼睛紅彤彤的,與梨花帶雨的女子差不多,都有那股楚楚可憐惹人疼惜的勁兒。
顧景沄驀地就心軟了。
江璽將雙手背到身後,用力掐了一把胳膊,言辭悵然發自肺腑:「我聽見四師父的話,一時間悲從中來,卻借酒澆愁愁更愁,就落寞地出了酒樓,恰巧經過青樓時,正遇見要進裡面尋歡作樂的李世子幾人,他們見我情緒不佳,便雪上加霜說些不堪入耳的話刺激我,還揚言殿下您好男風,他們要自薦枕席吹枕邊風,慫恿殿下您將我趕走。」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說得煞有其事,話落後,江璽適時地擠出兩滴豆大的眼淚砸下來,瞧得周圍人嘆為觀止,目瞪口呆。
嚴修遠砸吧嘴,神特麼悲從中來,關鍵是自家徒兒這年紀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居然懂得什麼是好男風,挺見多識廣深藏不露的嘛。
李祁瞪著江璽藏在背後掐著自己胳膊的手,再看看他那發紅的眼眶,一口老血梗在喉間,心裡瘋狂腹誹。
他娘的,有本事你別掐著自個兒,哭頓真正發自肺腑的!
什麼好男風自薦枕席之類的話,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來好吧,不就是嘲笑你幾句有娘生沒娘養,誰叫你平時一副唯我獨尊很欠揍的模樣!
李祁幾人忙不迭開口解釋,江璽跟著四個師父回懟過去,一時間七嘴八舌吵得不可開交,各自面紅耳赤,像是隨時又要開戰起來。
顧景沄拍案而起。
嘭地一聲,震得茶杯哐當一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氣氛陡然落針可聞,眾人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當即吱不出聲來。
「逛青樓,打架鬥毆當街鬧事,竟還敢當著孤的面吵起來,簡直無法無天。」顧景沄掃視了周圍一圈,冷聲道:「來人,把他們都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