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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修遠不知道他在較什麼勁,後半夜時,自己爬到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等日上三竿醒來時,發現江璽睜著雙黑眼圈,明顯一副徹夜失眠精神不佳的神色。
江璽道:「等會殿下問你,就說我徹夜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嚴修遠:「……。」
用午膳的時候,顧景沄還真問他道:「小璽昨晚沒睡嗎,為何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
嚴修遠握拳抵唇咳了一聲:「他……他徹夜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嗐,一開始自己睡肯定不習慣,估計幾天後就不會了吧,殿下不用擔心。」
但幾天後,江璽頂著的黑眼圈更大更黑,整個人看起來隨時要倒下一樣,瞧得嚴修遠心服口服五體投地。
被逼到顧景沄面前的進言嚴修遠,照著江璽教給他的台詞富有感情地說道:「殿下,要不您還是讓小璽重新搬過來一塊睡吧,他跟您睡習慣了,沒您他睡不著啊,要是再這麼下去,他得遲早得病倒,您肯定捨不得的,對吧?」
顧景沄抿唇,靜默半晌,才吐出一聲無奈和妥協的長嘆。
「算了,讓他搬過來吧。」顧景沄說完,又搖頭道:「還是孤去說吧,他性子倔,沒有孤親自去說,他寧願熬死都不過來。」
嚴修遠心說,那還真不會,江小璽要是一聽你讓他搬回來,就會立馬屁顛屁顛地跑來。
畢竟那小子切出來都是黑的。
江璽經過長達六七天的不眠不休,終於如願以償重新搬回顧景沄的寢殿,積攢了幾天的睡意,一沾到軟綿綿的床,當即兩眼一閉睡得昏天地暗雷打不動。
顧景沄站在床邊盯著他,光線勾勒出他俊秀的輪廓和安靜的眉眼,似乎是夢見什麼好的,江璽唇角微微勾起。
瞧他睡得如此香甜,顧景沄懷疑他根本不是因為一個人睡不著,而是認床。
良久,顧景沄俯身給他掖好被子,收回手的動作微微一頓,遲疑地探指,極為緩慢小心地接近江璽,輕輕地撫上他的眉眼。
有驚瀾自眼底迭起,顧景沄垂眸低嘆一聲。
朝堂大臣屢次上奏江璽跟他同住一屋於理不合,顧景沄不想流言蜚語過多揣測,才只好提出讓江璽搬出去。
睡不習慣一個人的,又何嘗止江璽一個。
顧景沄揉揉江璽的腦袋,心想,於理不合就於理不合吧,那些人管東管西,還敢管到他太子跟誰睡不成?
江璽從昨晚夕陽下山便一口氣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頂著頭亂糟糟的頭髮起床時,正聽外殿傳來賢王的聲音。
「皇兄,你怎麼又讓江璽跟你睡一塊了?你都沒跟臣弟睡過,要不晚上臣弟留下來可以嗎?」
這語氣,聽著就跟爭風吃醋的妃子似的。
江璽嗤了一聲。
顧景沄手裡拿著本雜記,頭也不抬道:「你都這麼大了,得自己睡。」
顧辰明無言以對,目光悲傷,滿寫著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臣弟比江璽小一歲好吧。」
況且小的時候要跟你一塊睡,就說什麼年紀太小,很容易被你半夜踹下床摔傻,現在大了也不成?
「……哦。」顧景沄面不改色道:「皇兄其實是為你好,自己睡能鍛鍊膽子大。」
顧辰明小聲嘟囔:「那你怎麼不讓江璽鍛鍊膽子?」
顧景沄道:「他膽子已經夠大了,不需要。」
顧辰明:「……。」
好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說白了,你就是想跟江璽睡!
顧辰明心裡很不平衡,上前抱住顧景沄的胳膊控訴道:「皇兄你就是偏心,以前什麼好東西都先給他,闖了禍你也給擺平,你對他好,那也不是你親弟,我才是好嘛——」
顧景沄推開要靠過來的腦袋,皺眉道:「這種有意見的話,以後不許再說了,你有父皇和靜妃疼著,要什麼有什麼,但小璽跟你不一樣,他無依無靠,孤若不對他好,難道看著他被人隨意踩在腳底下欺辱?你是皇子,要心胸寬闊,賢德……」
「知道知道,臣弟知道。」顧辰明最怕太子殿下跟老夫子似的板起臉來咬文嚼字地訓話,一聽就頭疼死了。
江璽站在原地聽了會,直到外面安靜下來,才伸手把亂糟糟的頭髮弄得更亂,再將衣領扯得松松垮垮,踢掉靴子赤著腳,睡眼朦朧地走出去。
顧景沄聽見腳步聲側眸看過去,眉頭一皺放下書起身:「怎麼沒穿鞋就出來了?」
江璽揉揉眼睛:「沒注意。」
顧景沄給江璽理了理衣領,拉著他進裡屋整理好儀容。
「……。」顧辰明砸吧嘴,滋味酸溜溜的,自己還從來沒享受過被太子殿下伺候著穿衣穿鞋的待遇呢。
顧景沄從衣箱裡給江璽挑了件月白色的華服,說道:「晚上三皇叔壽宴,你穿正式點,今晚跟孤一起去。」
第222章 前世番外(八)
星河皓月,火樹櫻花,城西一處顯眼的宅院今晚門庭若市,寶馬香車占滿路,世家官宦幾乎都聚了過來。
前來賀壽的官員大多都帶著夫人和小姐,滿堂錦衣華服晃花人眼,不管是妝容還是打扮,皆是全京城最時興的。
江璽抓著顧景沄的胳膊,虎視眈眈地掃著周圍,顧景沄怕他搗亂,反牽住他的手腕:「壽宴是喜事,你可別壞了喜氣。」
江璽當即乖巧一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