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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人才有傻福嘛。
顧辰明撐著一邊腦袋,瞧向倚在案幾後看著卷宗的蘇白庭,頓了片刻後,拉著椅子挨到他身邊:「聊聊?」
蘇白庭頭也不抬:「沒空。」
「你陪本王聊會天,本王才不會覺得困。」顧辰明抽走他手裡的竹簡。
蘇白庭手中一空,視線掠過他停留在那把戒尺上。
顧辰明忙擋住他的視線。
「王爺想聊什麼?」蘇白庭拿過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壓下幾絲困意,帶著似真似假的笑意道:「咱們之間好像沒什麼能聊的吧?」
顧辰明想了一會,道:「咱們來輪流問對方一個問題,怎麼樣?」
蘇白庭靜默不語。
顧辰明盯著他被燭光映亮的臉,斟詞酌句道:「本王聽說你命犯孤星,六親緣薄,克爹克娘克妻克子克公婆,真的假的?」
蘇白庭淡笑道:「假的。」
顧辰明一拍大腿:「我就說嘛,這肯定是假的,那蘇大人知道是哪個兔崽子造的謠嗎?害得閨閣小姐們都不敢跟蘇大人你結親,這兔崽子就應該抓起來大刑伺候一遍。」
蘇白庭笑了笑,燈火映在他眉梢眼角處,落下點點光華:「這是第二個問題。」
顧辰明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白庭略作沉吟,才開口道:「王爺至今為何不娶妻?」
「怕麻煩唄。」顧辰明想了下那些女人矯揉做作的樣子,雞皮疙瘩當即掉了一地,但要找個英姿颯爽的王妃,卻又怕自己打不過,所以還是孤寡著好。
顧辰明道:「該本王了,還是剛才那個問題。」
「……兔崽子是我。」蘇白庭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抬眼見顧辰明神情茫然,遂補充道:「是我造的謠,難道要把自己抓起來大刑伺候一遍嗎?」
這回答真是出乎意料,顧辰明沉吟半晌,確認自己沒聽錯後,砸吧嘴評價道:「你是個狠人。」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上朝時各自頂著個黑眼圈,散朝後,顧景沄囑咐他倆快回去睡一覺,生怕兩人走在半路時突然就睡了過去。
世事陡然,大街小巷裡的閒話都是每隔幾日就換新鮮的,蘇白庭接替上丞相的位置,方衡之事便隨著時間的推移,如風間塵埃,落定便歇。
除夕的臨近,朝中政務逐漸稀少,顧景沄給大臣們放了個年假,自己也終於可以清閒幾天。
除夕守夜那天,顧辰明抱著兩壇酒,打算跟他皇兄把酒言歡到天明,人還沒到養心殿,就在半路中江璽五花大綁丟到了丞相府。
顧辰明:「……。」
「我陪陛下守歲就行,用不著你跟著一起。」江璽看了眼冷冷清清的丞相府,很體貼地說:「王爺跟丞相都是伶仃人,就湊一塊守歲吧,多好。」
臨走時,還特意叮囑蘇白庭道:「你把人看好了,別讓他進宮打擾我跟陛下。」
蘇白庭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江小璽!你丫的放開本王,本王跟皇兄一塊守歲怎麼了!」顧辰明手腳被綁,不停地掙扎著,朝江璽離開的背影破口大罵。
蘇白庭拽著他的後衣領,把人拖進正廳里。
爆竹聲噼里啪啦響徹天際,碎紅紙屑滿天飛,無數煙火簇擁上浩瀚的星河,綻放開萬千光芒,美不勝收,煙火聲遠近相接,捎帶走了冬季入骨的寒意。
作息一向優良的皇帝陛下,新年第一天就在床上躺到了晌午,渾身酸疼,大半邊身子都被江璽攬在懷裡。
江璽拉著他的手貼在臉側蹭了蹭,要是知道自己開葷這麼容易,肯定在出征前就把人給辦了。
年節過後,喜氣漸淡,朝中瑣事又漸漸多了起來,與以往不同的是,現今能時不時忙裡偷閒跟著心上人耳鬢廝磨一會。
互通心意後,顧景沄發現江璽比以往更加粘人,尤其是那雙眼眸繾綣萬分地看著他時,完全讓人招架不住。
顧辰明看著兩人成天膩膩歪歪的模樣,不由覺得牙疼極了,尤其在知道自家皇兄居然生出了封后的心思時,整個人呆如木雞,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顧景沄眸底倒映著遠處的晨曦,唇邊浮現起一絲笑意:「朕沒有什麼可以給他的,只有這江山可以與他共享,雖然他不在乎這江山社稷,但朕想讓他站在最高處,受萬人敬仰。」
日光落在他身上,斜出一剪薄影,那雋冷的眉眼不覺顯處幾分暖意,庭院中花香浮動,春風未老。
顧景沄暗自歡喜地規劃著名未來的人生,期待與江璽帝後一起執手走進金鑾殿中,接受著百官朝拜的那天。
想和他走過這一世溫柔繾綣和名垂青史的流年,得以相守,才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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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前世番外(四十三)
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枯黃的樹葉被風卷在天地間飄飄蕩蕩,邊關又有急報傳入京中,說是淮南王與匈奴達成聯盟,藉助其兵力舉兵侵占周圍各郡,大有直搗長安的架勢,擾得其他地方也接連起了暴亂。
「那可是匈奴的兵,淮南王是不是瘋了?」朝堂上有大臣急得火燒眉毛,就連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蘇白庭,臉上都透出了憂慮。
江璽進養心殿時,顧景沄正伏在桌案上專心致志地刻著一塊玉雕,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道:「用過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