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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高大的夏爾馬, 想要甩脫危險應該是很輕易的事才對。
發現情況的李牧即使給夏爾馬注射了麻醉和止血藥物,但這麼重的傷勢,沒有醫療能力的幼兒園處理起來很麻煩。
每每從麻醉中醒來,夏爾都會很痛,但是它擺脫不了這種痛苦,甚至沒辦法做到站起來奔跑一圈,這讓夏爾逐漸變得狂躁起來。
「因為夏爾的力氣很大,它不願意靜養休息或者處理傷口,我們沒人能摁得住,太多人的話,又怕讓它激動,導致傷口惡化。」李牧說。
這個一米八往上的漢子站在尤柏面前差點紅了眼眶:「也是這個原因,很多醫院不願意收,我已經儘快在挑了,但還是耽誤了很長時間。」
所以他選擇現在這家幼崽醫院的理由也很簡單,並不是因為名氣,而是單純覺得,以尤柏的能力可以照顧好夏爾,讓手術順利進行。
非要再加一條的話,這家醫院救助了一隻骨折的熊貓幼崽也讓李牧有些心動,對比夏爾的傷勢,也算術業有專攻了。
水雲星離S附屬星距離不算近,想要把體型這麼大的幼崽送來,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尤柏表示很理解,這種事情沒人想發生的。
既然李牧是夏爾的負責飼養員,有他在夏爾應該會放鬆一點,尤柏就帶著對方一起在齊良齊醫生的幫助下,換上無菌服進了手術室。
室內,醫生護士都被狂躁的夏爾馬嚇到,站在牆邊避免被馬腿傷到。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是人類,被獸型幼崽這麼踹一腳可不是傷筋動骨就能完的。
幼崽鎮定不下來,手術沒辦法進行,現在是飼養員該發揮用場的時候。
示意其他人繼續避開夏爾的蹄子,尤柏從另一個方向走到夏爾馬的身後,離近了看,這裡的傷口越發血肉模糊,因為耽誤了這些天,水雲星氣溫還比較高,夏爾的後蹄生出了腐肉,散發著一些不太好的氣味。
他垂眸瞥了眼傷口,的確能看到被動物撕咬的痕跡,夏爾的大腿上缺了好幾塊。
李牧不忍心看,小心靠近手術台前,試圖伸手摸摸夏爾的鬃毛,但被幼崽不耐甩開了。
這還是自己的負責飼養員,更不用說其他陌生人,尤柏在夏爾面前晃蕩一圈,這匹馬就注意到了他,一旦他想要再靠近一點,立刻就會有馬蹄伺候。
險些被踹中,青年不得不停在了一個安全範圍內。
「夏爾!」李牧著急地喊了一聲。
他此時是心急如焚,如果能夠制服眾多猛獸幼崽的飼養員尤柏都不能近身,他真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樣的辦法說服夏爾手術。
另一邊,幼崽醫院的醫生們也都為他們捏了把冷汗,跟尤柏關係比較好的王宛白和齊良更是把擔憂寫在了臉上。
在眾人緊張的視線下,狂躁的夏爾馬奮力掙扎,傷口處掙出了血,泵出一串血珠,濺在尤柏的無菌服上。
青年背對著他們,紅瞳散發著幽幽的光,盯著馬蹄晃動的動作,縱身一撲,眼疾手快地把後蹄死死捉住。
「齊良,麻醉!」尤柏高聲喊。
齊醫生下意識抓起麻醉針箭步上前,一針扎在了馬腿上,人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心臟狂跳。
打麻醉很痛,夏爾馬掙扎了一下,但是被尤柏摁住的後蹄巋然不動,別說再次拉扯到傷口了,就是動一動膝蓋以下的部位都困難。
李牧看得眼睛都直了,眼前的青年簡直像是有源源不斷的怪力似的。
作為夏爾的負責飼養員,他最清楚這隻幼崽究竟有多重了,完全不是一個成年男性能獨自應付的。但眼看著麻醉針打到夏爾體內,李牧心中重燃了希望,他恍然覺得,也許夏爾是真的有救了。
這一針是根據夏爾馬的體重配置的,沒過十幾秒,夏爾的身體就沉重地倒在了手術台上。
沒有威脅,尤柏自然可以退開了,防止干擾到醫生們工作。
李牧有些激動地走過來,抓起他的手大力搖晃:「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
青年的下巴不知何時都沾上了血,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晃眼,他不甚在意地摸了一把,笑笑:「別客氣,只要夏爾沒事就行。」
話雖這麼說,但剛剛有多驚險,李牧盡收眼底,只是他不太會說話,只能把感謝翻來覆去地講。
然而兩人還沒高興多久,醫生那邊就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這回是由王宛白醫生來通知的,藏在面罩的表情帶著幾分不忍,她走到兩人旁邊,措了下詞,遺憾道:「恐怕,夏爾需要截掉這條斷腿。」
「……」尤柏下意識看了李牧一眼,對方愣在原地,面色瞬間變得僵硬蒼白。
「截肢?」李牧喃喃,有點茫然。
王宛白扶了下面罩:「是的,因為斷腿感染很嚴重,如果不截掉的話,夏爾會因此喪命……傷口太嚴重了。」獸型幼崽本身打鬥起來就很兇猛,更不用說對方還是鬣狗和狼一類的,尤其鬣狗,下口最是狠辣。
但還有一點她沒有說,其實送診的時間也耽誤了夏爾的救治。
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水雲星炎熱的天氣讓傷口惡化更快,假如夏爾在受傷當天就得到及時救治,也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但這不能怪到任何人頭上,附近醫院沒有條件接收體型這麼大的幼崽,飼養員已經盡力去聯繫了,這三天恐怕全都花在了照顧幼崽和路途上,眼下已經是盡力爭取過的結果,起碼夏爾的生命被保回來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