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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看看。」其餘人留在營地里收拾,他叫上晏伽期,前往了結果未知的林地。
來到昨晚離開的位置,湖邊看不到動物的身影,往林地深處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在一塊巨石後看到了狼影——
純白的雪狼從巨石後探出頭,毫無雜色的毛髮和灰狼群大為不同。
他才剛剛露出點高興的意思,鼻尖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表情一頓。
巨石後不僅一頭雪狼,還有一頭一隻耳朵上有塊灰毛的雪狼,背對著他們倒在血泊里。
原本恢復漂亮的傷口裂開,身上添了大大小小十幾道血跡,不是咬痕就是抓傷,蓬鬆的皮毛都被血水打濕了,糾結成團……
頭狼緩步從草叢後走出,一道血淋淋的抓痕縱橫整張臉,神色陰鬱,平添幾分猙獰老辣。
僅僅過去一夜,雪狼群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死去了一頭受傷的壯年公狼,以及兩頭老狼,剩下的成員中,除了幼崽以外,所有狼身上都有傷。
原本灰毛是不會死的,他被頭狼留在湖邊保護老弱,即使林地里打得再凶,也不會讓它們直面戰場。
但是灰狼群落下風后心有不甘,出於將未來威脅扼殺在搖籃中的想法,幾頭公狼悄無聲息離開了戰場,偷偷來到了湖邊,將爪子伸向了雌狼和幼崽……
作為平日裡負責狩獵養家的壯年公狼,即便還在養傷,灰毛也第一時間擋在了族群前方,因此遭到了灰狼的圍攻。
這場戰鬥中,還有老狼挺身而出,但也遭到了報複式的撕咬。
競爭關係的種族間,確實會出現將對方幼崽偷襲咬死的情況,但雪狼群顯然沒想到它們爭奪棲息地的同時,差點被人趕盡殺絕。
狼群不會說話,但是凝滯的氣氛,瑟瑟發抖的幼崽和眼泛血色的雌狼,都在訴說著昨晚的不同尋常。
尤柏無聲看著眼前的狀況,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
難怪戰況會那麼激烈,狼群的叫聲會格外淒婉。
甚至不惜闖進燈火通明的營地,忘卻了野獸的本能,在篝火旁打得煙塵四起。
如果讓灰狼得逞,這簡直稱得上是血海深仇了。
而此時林地里,已經看不到灰狼的身影,不知道是死在了某個角落,還是全都被攆出了棲息地。
未來它們大約會過上一段狼狽尋求庇護所、勉力休養生息的日子。
資源有限的野外,搶奪到適宜的棲息地,意味著暖季能過得更舒坦,雪季缺少食物的日子會來得更晚,狼群存活下去的機會更大。
動物求生的本能無可厚非,只不過自然異常公平。
雪狼將灰狼群趕出了棲息地,自己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兩人將消息帶回了營地,眾人一時之間都安靜了下來。
言韻呆呆地說:「灰毛死了?怎麼就死了呢,這兩天才準備給它拆線,它身體還挺好的。」
這種事情沒人能說的清楚,所有生命的生死都是無常的,沒人能預料這個時刻會在什麼時候到來。
只能說灰毛能走到現在,已經是野生動物中極幸運的了。
沮喪片刻。
同行了一路,眾人也沒打算坐視不管,帶著醫療箱,一群人重返林地,給受傷的雪狼們都處理了一遍傷口。
頭狼臉上的傷格外嚴重,哪怕對方下爪時稍微偏一點,它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而沒有頭狼的狼群,是熬不過今年冬天的。
興許是知道問題的嚴重程度,頭狼難得乖乖地坐在地上,任由人觸碰它的身體。
人群的走動聲不斷響起,頭狼臉上沾著藥液,英俊的雪狼被塗成了個大花臉。
尤柏抬起手輕撓它的下巴,引得對方眯起了眼睛,大腿輕微抖動,愉悅時的反應和幼兒園裡的小藏狐很像,標標準準的犬科舉動。
他的心情得到了治癒:「可憐鬼。」
一番檢查下來,雪狼們身上的傷不算嚴重,不過放著不管的話,一旦感染也有可能會危及生命。
所以飼養員們還是一視同仁餵了藥打了針。
說到底,雪狼群這回的行動還是得到了豐厚的報酬。
這塊棲息地給了它們喘息的機會,足夠小狼們長大,然後作為新鮮血液融入到養育族群的隊伍中。
否則如果大量減員的雪季再來第二次,雪狼們死傷只會比現在更嚴重。
這一場戰鬥中去世的雪狼,那個時候也未必能活下來。
而且暖季也是養育幼崽的季節,今年冬天的狼群中,將會出現更多的新鮮面孔。
來年暖季,雪狼隊伍將會進一步壯大。
頭狼用足夠的膽識和勇猛搏來了狼群嶄新的未來。
以後狼群會發展得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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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照顧受傷的雪狼們,車隊在湖邊逗留了幾天。
這段時間裡,雪狼群也正式在林地里住了下來,頭狼用新的標記覆蓋了原本的標記,重新劃分了領地,向周圍的鄰居們昭告這片棲息地換了主人。
見雪狼群的生活走上了正軌,這回車隊是真的要和它們分道揚鑣了。
雪狼群打算留在林地里,而車隊還準備去遠處轉轉,將盆地的每一處風景都看一看,順便等待妖管局派來的飛船。
在某一日的清晨,營地消失不見,一排雪地車向著北邊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