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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雖然塔哨建立的地方不是危險的冰蓋, 但風暴改變了極地的地貌,崩塌的冰蓋和凍土也威脅到了塔哨的地基。
臨時打造的塔哨, 基礎設施做的實在不怎麼樣——跟著建築一起搖晃的尤柏如是想。
不過也是寸,假如不是在這個季節, 他也不至於掛在外牆上當防風繩。
連著搖晃了幾次大的,塔哨里的人睡意全消, 就連退燒了的言韻也被弄醒了, 睜開的眼裡滿是茫然。
「出什麼事了?」
換了身乾淨衣服的蒼荃從樓上下來,身後是在天氣監測系統旁邊做記錄的工作人員,他的神情難得嚴肅:「目前風力越來越強,塔哨的防震程度不夠, 需要臨時做加固……但是我們沒有合適的工具和材料。」
也許飛船上有, 但是現在根本沒辦法出去拿, 而且也很有可能不夠。
室內倏然陷入死寂。
環視周圍的物資,食物、帳篷、燃料……的確都是野外生存必備不錯,可有什麼東西是能給這麼大一個建築做防震加固的?
給他們一群飼養員出這樣的難題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有。」
一道清冷如水的男聲突然響起。
眾人紛紛驚愕地看了過去。
晏伽期從漆黑的樓梯上走了下來,進了塔哨以後他沒戴護目鏡和圍巾,過分冷白的麵皮叫人不敢多看,微垂的眼帘掩著蔚藍色的瞳孔,瞧著溫和實際上拒人於千里之外,和在有些人面前根本是兩個樣子。
蒼荃不由得撇了撇嘴。
他走到火堆旁邊,眾人才看到他羽絨服上大片的灰塵,好像去哪個角落滾了一圈似的,只是大家也不敢亂問。
這人他們都有印象,畢竟這張臉實在是叫人過目難忘。
對方是尤柏的同事,一直悶不吭聲地做事,斯文又安靜,但莫名其妙的就是叫人不敢隨便搭話。
以至於這麼長時間下來,大家竟然都和他不是特別熟。
所以在言韻高燒不醒,對方第一時間拿出裝滿藥物的行李箱時,他們都格外驚訝。
後知後覺……這兩個人形影不離不是沒有道理。
在閣樓打瞌睡被顛醒,晏伽期臉上還帶著未消的睏倦,低著頭烤了烤發冷的手掌,才像是神智回籠。
蒼荃比其他人快一步走過去低聲詢問:「你打算幹什麼?」
晏伽期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轉而說道,「閣樓有扇窗戶可以爬出去……在這種低溫環境下,有種很見效的固定方式,就像給幼崽在室外放置取暖器一樣,如果我們有足夠的水,不需要使用工具,很方便就能給外牆做一層澆築。」
蒼荃立刻就懂了。
其他人還在苦思冥想:「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飲用水可以用……要不然硬拉開門出去取雪吧,多去幾個人,差不多也能湊夠,反正我們有的是燃料。」
「不用麻煩,我一個人就夠了。」晏伽期禮貌拒絕,把羽絨服里打呼嚕的小雪豹捉出來,塞給一臉懵的李牧,轉身跟著蒼荃去了閣樓。
一個人……
開什麼玩笑呢?
眾人面面相覷,然而走出去的兩位仿佛沒意識到哪裡有什麼不對,很快就消失在樓梯盡頭。
閣樓經過簡單的清掃,起碼能夠落腳了,蒼荃沒跟進來,而是守在門外,肩頭頂著脆弱的門板。
屋裡沒有旁人,這回不用尤柏幫忙,窗戶在晏伽期手下被輕巧地打開,外面肆虐的風灌得滿屋子都是,閣樓門頓時痛苦地吱嘎起來。
說實在的,門鎖不怎麼堅固,畢竟只是一扇普通的室內門,幸虧這座小小塔哨里能妖輩出,才不至於嚇壞樓下的其他人。
尤柏還在忙著扶穩東倒西歪的建築,對塔哨里的人來說堅固的庇護所,在自然面前脆弱得像塊豆腐,要不是有他這麼負責的防風繩,早就分崩離析了。
他忙得不可開交,爪子侷促地撈住這邊,尾巴尖又忙不迭抵住另一側,結果一抬頭,有什麼膽大包天的東西自顧自地溜了出來。
尤柏:「……」
尤柏:「你哪去?」
閣樓的窗戶不大,晏伽期脫了羽絨服才從中鑽出來,單薄的毛衣很快就被雨水澆透了,勾勒出順直的肩線。
有力的胳膊抓著磚牆,從容地爬上屋頂,聞聲回頭,溫和地笑了笑,語氣自然:「屋子快塌了,我跟蒼荃商量一下,出來加固外牆。」
「加固外牆?」
巨龍的頭顱湊過去,兩人貼耳叨咕半天,一拍即合。
塔哨的屋頂是尖頂,晏伽期曲著一條腿站在上面,放眼看向周圍,瓢潑大雨,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好的取水環境了。
他攤開修長的手指,周圍的雨水都乖乖聚集過來,形成一道水牆,源源不斷順著建築外側沖刷而下,像極了瀑布。
而人造瀑布底下,巨龍張開了嘴巴,金色的龍息呼嘯而出,對著地面就是一頓突突。
牆根的凍土和冰層在龍息下毫無反抗之力,開始融化滲水,他噴一會兒就歇一歇,而他一停,晏伽期就跟著出手。
在極地的低溫下,這塊地方融了又凍硬,凍硬了又融,硬生生在瀑布的澆灌下和塔哨底部你我不分地黏糊在了一起。
牆面上更不用說,晏伽期連著澆了四五次,凍得比石頭還硬。
事實證明兩頭龍作起妖來場面確實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