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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柏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別人不知道耳墜的事,他可再清楚不過,「負責人私底下找你……我都知道了,還能眼睜睜看著你給?」
安哥拉巨兔從懷裡掏出來個小盒子,嘟囔:「我是沒你們厲害,但總能湊一湊吧。要是負責人還是不肯鬆口,你就把這個給他!」
尤柏怔怔地低頭看,裡面是一件精緻小巧的法器。
兔子修成妖怪不容易,製作法器更是困難,全副身家恐怕都在這裡了:「這怎麼行……」
不及他拒絕,人群中立馬就響起了附和聲。
「還有我的!」
陸陸續續所有來客都拿出了自己的包裹盒子,用熱切的眼神看著他。避開籌資留到現在的法器,無一不是妖怪珍藏的寶貝,原本都存放得妥帖嚴實,此時卻毫不吝嗇地捧到了他的眼前。
尤柏喉嚨有些堵,他明白這些妖怪的意思了,負責人想要他的耳墜做諾亞的驅動能源,這群人就想用自己的法器幫他填補這個虧空。
……怎麼想的呢?
和晏伽期透完底之後,一早上的時間,安哥拉巨兔都在聯繫能用得上的同事朋友,有空閒的基本全都親自來跑了一趟。
——這些還是和尤柏關係比較近的。
事實上還有更多更多的妖怪和人類,不敢貿然過來打擾,輾轉託了熟人,才將東西一起送了過來。
箱子擺在客廳中央,一件一件往外數。
「這是狼人送來的狼牙,做成法器的材料只能是乳狼第一枚脫落的牙齒,非常珍貴。」
「這是人參精送來的琥珀,機緣巧合下裡面嵌進了水,做成法器可以幫助植物修養身體。」
「這是魚妖送來的珍珠……」
「這是……」
小妖怪的法器基本上都沒有強悍的妖力,但僅從作用材料上就知道,這些對他們來說都是寶物。
尤柏坐在椅子上靜靜聽著,這些名字裡面,有些他記得臉,有些已經完全對不上號了,甚至還有些與他見過面的本人已經去世,禮物是由親屬朋友捎來的。
可能僅僅是某日匆匆一碰面,路過舉手之勞,就叫人記了很久,困窘時刻願意來幫這個忙。
早在一群人進門說話時,晏伽期就主動避嫌,挽起長袍的袖子去廚房裡倒水泡茶。
滾滾熱氣間往客廳瞥了眼,只看見被妖怪簇擁的少年背影。
龍先生其實人緣一直都很好,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基地里的戰士們為了他跟別人不惜動手,難道還真的僅僅因為他是頭龍嗎?
不會的,這頂多只能算作他最不起眼的優點。
而他率性赤誠、溫柔慷慨、堅韌勇敢的人格魅力,才真正閃閃發光。
你看,在值得的人面前,善良並不是全無作用。
妖怪們將法器一件件取出,又一件件小心放起,仔細擺在客廳茶几上。生怕漏下哪一份心意,又生怕房主人不肯收下,心裡忐忑萬分。
晏伽期掐準時機將泡好的茶水端出來,分到眾人手裡。在暖和熨帖的溫度下,妖怪們身心都舒緩了不少。
尤柏也坐在一旁慢慢喝了一口水,安撫下胸腔里翻滾的血液。
良久,他才站起身,目光掃過面前每一張面孔,仿佛要牢牢記住他們的姓名,而後鄭重彎腰道謝:「我明白大家的意思,多謝。如果不嫌棄的話,這些法器就暫時交由我保管,等這次的事情過去,我再一一返還給大家。」
妖怪們一愣——龍先生這是婉拒他們了?
尤柏抬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他心裡明鏡似的,耳墜對他來說珍貴異常,但這些法器對妖怪們來說同樣是。人家願意拿出來,那是賣了他天大的人情,他不能隨便作踐了。
至於耳墜:「我會小心斟酌,不會浪費大家的心意。」
他畢竟不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小妖怪,並不畏懼前方可能存在的危險。
眼下正是黎明前夕,他更希望一切陰謀都是多餘的揣測,所有人都能成為大災難後的倖存者。
尤柏笑著端起手裡的茶杯,以茶代酒:「祝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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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鮮活鬧騰的妖怪們,房子裡多了不少東西。
將茶几上的法器收到空出來的房間裡,尤柏再下樓,面前又多了一個禮物盒。
「這是什麼?」盒子是木質的,雕花精美,裡面呈放著一柄刺繡扇面的摺扇,瞧著精細的做工,和晏伽期身上的袍子如出一轍。
扇面上繡著海浪和天幕,波濤滾滾,觸手生涼。
晏伽期展開摺扇,隨手一揮,一陣風便順著陽台打開的窗戶刮出去,引得外面的樹冠全部歪斜向了一邊:「我叫它風師扇。是我年少時找人做出的玩具,扇面的刺繡和這件袍子都是同一位匠人做的。雖然說是玩具,但裡面蘊含的妖力算是我所持法器中最多的一把。」
尤柏從他手裡接過風師扇,愛不釋手:「怎麼想的做這個?」
這就說來話長了,還和龍沾點關係。
晏伽期輕瞥巨龍一眼,說:「在我故鄉傳聞中,龍是專司行雲布雨的精怪,揮手便可招來風雨。但我只會玩水,年少時心裡不服氣,就老琢磨怎麼用風把雲聚過來……索性乾脆做了把風師扇,靠歪門邪道過過當龍的癮。」
為此他還硬生生給一柄毫無攻擊力的扇子灌成了妖力最出眾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