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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蚺是一種半水生蛇類, 而這片雨林里有食物有水,氣候適宜, 實在是它理想的成長場所。
正因此,這條森蚺長得格外大, 盤在一起的身體幾乎填滿了樹冠砸出來的淺坑。
被取走遮蔽物後,它有些茫然, 蛇信子吐進吐出,不欲與尤柏爭鬥, 卻也痛得無法行動。
這下輪到尤柏苦惱了,這麼大的一條蛇, 他要怎麼把它弄出去。
樹枝還留在森蚺的身體裡, 不弄出來是不可能的。
尤柏摸索了一下身上的東西,最後摘下背包,把外套脫了下來。
「你不要怕,我只是用這個把你包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森蚺吐了吐蛇信, 面對越靠越近的外套, 表現得很平靜。
尤柏儘量放緩了動作,先蒙住了蛇頭,然後將森蚺的身體也一併兜了進去。
但是森蚺實在是太大了,它長而粗壯的蛇尾仍有一部分拖在外面。
感受到森蚺在外套里蠕動身體調整位置,尤柏將兩條袖子翻過來系好,像是打包食物一樣紮起來,然後抱在懷裡,順手把留在外面的蛇尾抬起來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直播間裡的觀眾:「……」
熟悉的主播他又回來了。
巡邏之旅被迫中止,尤柏起身開始返程。
獸型幼崽們更快一步,在前方窸窸窣窣地引路,確保飼養員不用分神也能走上正確的路線。
尤柏也跟著越走越快,腳程比來時快了一倍不止。
搭在肩上的蛇尾微微晃動,傷口處不斷地溢出血液,順著尾尖滴在尤柏的後背上,隔著薄薄的T恤,血液濕漉漉的感覺格外明顯。
森蚺從外套的縫隙處探出頭,將腦袋搭在外面,略顯猙獰的蛇臉上看不出對此有什麼反應。
天空中冒出大片的火燒雲時,尤柏踏出了玻璃房。
代入了主播視角的觀眾無不是呼哧喘氣,一個個腰酸背痛。
——說實話,什麼人才能抬動兩百斤的森蚺啊!
尤柏很能,不過他抱著森蚺騎不了山地摩托車,來的路上已經通知石萌來接他了。
然而就這點等待的時間,他無意間往人造林的方向掃了一眼,突然看見不遠處一對閃著光的圓眼睛。
東北虎蹲在人造林邊緣,正狐疑地望著他懷裡的大包裹。
森蚺也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吊在外面的蛇頭抬了起來,用分叉的蛇信捕捉著東北虎的味道。
尤柏:「……」
這個狀況多少是有點詭異了。
東北虎和森蚺都對彼此的存在感到懵逼。
換到任何一個自然下的環境,東北虎和森蚺都不像是這輩子能遇上的動物。
不過比起安安靜靜的森蚺,尤柏更擔心情緒不太穩定的東北虎。
果不其然,在發現飼養員懷裡抱著一條大蛇後,東北虎的背毛都要炸了。
它一邊怒吼著,一邊從山坡上沖了下來。
一天沒見飼養員,豆豆循著氣味找了一下午才找到這裡,連寶貴的午休時間都放棄了。
結果一見面,飼養員居然被一條蛇纏住了,這還得了?
豆豆立馬衝上前,試圖營救「陷入危機」的飼養員。
但是年輕的獵手顯然對眼前的狀況有些無從下爪,森蚺嘶嘶地吐著蛇信威脅它,東北虎警惕地低吼,扒拉著尤柏的褲腿,想讓他把森蚺放下來。
無果後,它開始煩躁地圍著一人一蛇轉圈,試圖尋找擊殺森蚺的時機。
轉到尤柏身後時,東北虎敏銳地嗅到了森蚺的血味,立刻撲上來,前爪搭在尤柏的肩膀上,跟猛地收回蛇尾的森蚺對吼。
被當成夾心餅乾,左耳還差點被虎嘯聲震聾的尤柏:「……」
要死啦你倆。
直播間觀眾簡直都看麻了。
懷裡抱著兩百斤的森蚺,背上還壓著體重方面不遑多讓的東北虎,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尤柏費力地抽出一隻手,推搡著肩上的老虎頭,把東北虎推了下去:「兩位能不能換個地方吵架?」
東北虎被他推到地上,有些不情不願地舔舔爪子,視線始終放在森蚺身上。
森蚺也不甘示弱,要不是它躲得快,尾巴都要被這頭臭貓抓爛了!
尤柏只能在兩頭不好惹的幼崽之間拉偏架。
他rua了把老虎腦袋,享受了一下虎毛的觸感,解釋道:「這個小朋友受傷了,我要帶它去看醫生,你們兩個不打架行不行?」
東北虎:「吼——」
看起來仍舊不高興。
尤柏沒有辦法,東北虎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深棕色的獸瞳始終盯著他懷裡的森蚺,態度惡劣。
不過好在此時石萌趕了過來,尤柏連忙將森蚺放到了四驅車的後備箱裡,準備送傷患去看病。
車子發動後,東北虎卻也立刻跟了上來,緊追不捨,仿佛就是要看見森蚺離開才能放心。
石萌腳下的油門都踩不下去了,他猶豫地看了眼後視鏡:「它……我們這要怎麼辦?」
說是東北虎,倔起來又跟頭驢一樣,它爪子都包著,追什麼車。
尤柏看著東北虎追車的樣子,抿緊了嘴唇:「豆豆一般都不會離開人造林,應該等等就會回去了。你先開吧,我感覺森蚺失血有點嚴重。」
石萌:「行。」
然而尤柏這回對幼崽的了解卻失靈了,開出去兩公里多,東北虎還跟在後面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