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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沒看影修一眼,就直接扶著青竹轉身往前晃晃悠悠的走去,那步子跟喝醉了一樣,幾乎是下一腳不知道會踩在哪裡的程度。
影修見他偏離的步子誇張的不行,垂著的手指間還滴答著血跡,兩步便追了上去。
「顧尋真。」
影修一把抓住顧尋真的手,將人扶穩。
對方身上傳來那種如寒冰透骨的寒意讓影修驚訝一刻。
他的身上為什麼如此寒涼……
冷意透骨,單單在站在他身邊就能感受得到。
顧尋真看著影修,輕輕的眨了眨眼,眼神中是叫人不懂的怪異情緒,他一把將影修推開,再次身子不穩的往前走。
影修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他剛剛一瞬間有多慌張只有自己知道,當意識到顧尋真可能會死,那個念頭在腦子裡迴繞的時候,他像是一下子就搞清楚了許多事情。
譬如說,他不想再較勁了。
或者說,他不想讓顧尋真死。
影修再次上前一把抓住顧尋真。
「顧尋真,你跑什麼!」他的聲音語氣有些不好,這人明明都這樣了,還如此逞強。
顧尋真眼神中有些明顯的血絲,整個人看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地,他再次想推開影修往前走,這次影修沒再給顧尋真推開他的機會。
他也再次感受到顧尋真身上異於常人的冰涼,整個人像一塊萬年冰塊一樣。
「你的身上怎麼那麼涼?」
「你……怎麼了?」影修神情不太好,有些擔憂的將人扶穩。
顧尋真有些不解的看著影修,語氣中帶著嘲諷更有淡淡的說不出來的委屈,「你不是不想再看見我嗎?放開我。」
顧尋真說罷又要一個人往前晃。
影修抓住顧尋真的手更緊了緊。
換來的卻是顧尋真虛聲低氣的一聲,他的聲音無力而低沉,決然又有些難過的意味。
「別碰我。」
「跟我去救陛下。」影修直接了當的開口。現在顧尋真這幅模樣帶去皇宮也不是個辦法,但這話不說出來又像是伴不住他。
顧尋真本就有些憤怒,聽了這話直接就爆發了,「我就知道,你若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來找我的。」
顧尋真看著自己淌著鮮血的手,「在你心裡,白褚就如此重要?」他的眼神幽怨,「你喜歡他是不是?」
「你喜歡白褚是不是!」
明明虛弱的人,這下說話又像是吼出來的一樣了,影修覺得他這個人關注點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陛下北玄的陛下,自是北玄的天,更是自己的恩人,自己為陛下馬首是瞻,自然是理所應當的。
這人卻將這種情分歸納與喜歡。
這不是喜歡,影修知道的,他待白褚的情分,與顧尋真是不同的,他喜歡的是顧尋真,旁人都能輕易看出來的事,他也不打算再迴避。
看著顧尋真經歷生死的那一刻,他更不想迴避了。
影修抬起頭看向比自己高出些許的顧尋真,還沒說話呢,見人怒意更甚。
「白褚他有什麼好的?他哪裡比得上我?」
顧尋真一把抓住影修的臂彎,「他有我好看嗎?」
「有我年輕嗎?」
「年紀那麼大就算了,還蠢的跟頭豬一樣!你喜歡他什麼?」
普天之下,這句話莫非顧尋真敢言。
影修直接握緊手裡的劍,聽的起氣,「不准你如此污衊陛下!」
頓了頓,「你比陛下蠢百倍千倍!滿口胡話,蠢鈍如豬!」
「誰告訴你我喜歡陛下的?」
顧尋真聽了這話語氣稍微好了一些,但還是說的不好聽的話,「你喜歡誰都與我無關。」
說罷似乎是不想再過多糾纏,直接歪歪扭扭的側過影修,兀自往前面走去。
影修看顧尋真現在這幅樣子,到明白了幾分,分明就是因為上次自己言語決絕將人傷到了,所以這人今日看到自己就要跑,說話也那麼狠毒。
解鈴還須繫鈴人,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系鈴人。
他一個側身上前直接整個人攔到了顧尋真身前。
「你要去哪?」
顧尋真手扶著青竹,身上的痛楚讓他不自覺呼了一口長氣。「放開我。」
「我去哪,關你什麼事。」
影修不自覺嗤笑一聲,就顧尋真這幅樣子,看起來雖然冷冰冰的,但影修卻知道如何治他。
「你還走得動嗎?」
「不用你管。」顧尋真言語淡淡的。
影修看著他一副要劃清界限的樣子,然後將自己一隻手伸到顧尋真眼前,淡淡開口一本正經的告訴顧尋真:「我的手受傷了,你給我包紮一下吧。」
他的手確實是受傷了,方才被竹籤劃傷的,純純屬於誤傷了,傷口得有多嚴重呢?若一盞茶的時間不好好包紮一下,差不多也就癒合了。
顧尋真聽了影修的話,一把抓住影修的手,然後仔仔細細的看著翻著,眼神緊張又擔憂。
看著那淺顯的口子方才鬆了一口氣,他回答的十分認真嚴肅,與剛剛好似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好。」
說完顧尋真就十分認真的將影修往那邊的竹屋裡拉。
影修被他這不假思索的回答又差點逗笑。
就這樣,顧尋真也不趕影修了,任由影修將他拖拖拽拽到了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