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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即使有了轎子的加持,這一路還是過的極其緩慢,黎言一直胡思亂想著,直到到了芙蓉閣,一院子的下人在那等著接他,黎言驚了一瞬,才止住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在下人的迎接中走進去,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心裡有了些細微的安全感,不再是時時緊繃,木頭去外邊囑咐那些下人怎麼煎藥,他便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榻上,看著下人們各司其職打掃院落。
「你說,這個黎公子是真的得了聖寵嗎,陛下居然真的為了他去質問太后。」
一個細膩的女聲不知從哪傳來,黎言頓住了動作,他僵硬著身體,似乎不願聽到這些話,可是那些聲音卻還是清晰入耳。
「怎麼不是呢,你沒看見嗎,他方才居然還是坐著軟轎過來的,你想想啊,那軟轎是宮裡的娘娘才有資格坐的,他一個男子,怎麼能坐上軟轎呢,除非是陛下親自賞賜的。」
「你這麼說,好像也是啊。可是他……他可是男子啊,就算陛下再寵愛他,等以後陛下立了後,這宮裡便沒有他的位置了。」
「哈哈」那女子玩笑道:「宮裡是沒有他的位置,但是說不定陛下會將他養在宮外呢,效仿先帝那樣,崔娘娘不就是被養在宮外,雖然名聲不好,但還是錦衣玉食一輩子啊。」
「得了吧,崔娘娘是女子,雖然她出身卑微,但她還是為先帝養育了兩個公主啊,我們這位黎公子,他……」那女子輕佻著小聲道:「他又不能生,哈哈哈。」
她們兩個的笑聲一時之間充斥著黎言的耳廓,他憤恨地閉著眼睛,雙手也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遠去,黎言才緩緩平復了心緒。
他怔怔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因為用力而在手心留下了道道血痕,他看了片刻,緊接著,滴滴豆大的淚珠滾落,砸在手心裡。
你傷心什麼呢,黎言,你是為了救族人才答應跟著褚棣荊的,不管有什麼後果,都是你應該承擔的代價,不就是被她們議論了嗎,這有什麼的,又不會少塊肉。
黎言內心雜亂無章地自我安慰著,可是為什麼還是這麼難受呀,眼淚像珍珠一樣掉落在手心,他對自己突然襲來的情緒不知所措,就在這時,木頭在門外高聲道:「主子,我能進去嗎?」
黎言頓時手忙腳亂地擦乾眼淚,瓮聲道:「進來吧」。
好在木頭這會兒心大,他忙著繼續他們離開之前的事情,給那些下人分配活兒,所以才沒有發現黎言的異樣。
「哦,對了,主子,你昏迷的時候秦將軍來過一趟,他給了我這個,說是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他幫忙。」木頭在離開之前忽然摸到了自己身上一直帶著的這個東西。
「嗯,我知道了。」黎言接過玉佩,一眼便認出了它,想起上次因為這塊玉佩造成了不愉快,黎言便把它好好地安置在床頭的匣子裡,他知道秦霄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或許經歷了兩次失敗的逃跑經歷,現在暫時沒有這個心思。
以後,說不定以後會有呢。
第31章 把藥倒了
芙蓉閣
偏殿的柴房內
簡陋的火爐上架著一個小藥爐,上面冒著滾滾的黑煙,一個鬼鬼祟祟的小丫鬟向四周張望著,她見周圍沒有人,便動作迅速地掀開爐蓋,謹慎地將手裡的那一包白色粉末倒入藥中。
事情辦好之後,她將那唯一的證據包藥的紙放入火苗內,她看著那丁點紙被吞噬,才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扇著火候。
不知過了多久,木頭大搖大擺地進來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情況,那宮女屏住呼吸,木頭見火候差不多了,便讓那宮女把藥盛出來,再自己端入黎言的房中。
木頭離開之後,那宮女深吸一口氣,緊接著,一個穿著和她一樣的宮女來到她身邊,謹慎地問:「沒有被發現吧。」
「放心,沒有。」
「沒有就好,若是事情辦砸了,郡主不會饒了你的。」
「是。」
太極殿內
褚棣荊因為前兩日生了黎言的氣,也有幾日沒有來看他了,芙蓉閣整日除了陳皮偶爾會過來,便再也沒有人來過了。
黎言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他要養傷,可是木頭卻整日無聊的唉聲嘆氣的。
「主子!」木頭歡快地跑進來,他把藥碗放下,激動道:「主子,我聽說相國夫人過幾日要在宮裡舉辦秋宴,到時候,宮裡就會很熱鬧了。」
黎言敷衍道:「嗯,我知道了。」
木頭不滿地撇嘴,「主子,我怎麼覺得你自從回來後就整日悶悶不樂的。」
黎言頓了一下道:「沒有,你想多了。」
「好吧,主子,我還聽說,那個秋宴到時候會請京城有名的戲團來表演舞獅呢,那可有的看了。」
「他們舉辦宴會,陛下不會讓我去的。」黎言不是想打擊木頭,他就是單純地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就算褚棣荊想讓他去,他自己也不會去的。
黎言想到自己前幾日聽到的話,心裡就一陣發酸,他垂眸呆呆地看著木頭剛端進來的藥,露出柔軟的發頂,木頭卻忽然明白了黎言話里的意思,他心酸地安慰道:
「主子,不去也沒事的,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剛好主子的傷也還沒好,我們還是好好待在這兒養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