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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以為,隨便尋個罪名把他趕出宮裡便是。」
「罪名?」夏時季微微皺眉道:「可是我們又不在宮裡,要如何往他身上推罪名?」
「郡主放心,奴婢自然有辦法,郡主且等著便是了。」嬤嬤陰笑著對她道,不過是一個小太監,要捏死他,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更何況,她們在宮裡也不是沒有一點人脈。
「既然嬤嬤有辦法,那這件事便交給嬤嬤去辦吧。」夏時季終於消了氣,她現在只希望,嬤嬤不要像那個宮女一樣失手了。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會辦好的。」嬤嬤對夏時季微微福身,眼裡閃著精明的光芒。
天色微暗,溫度漸低,太極殿內的褚棣荊剛處理完了政務,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便起身大步出了門。
「陛下?可是要去芙蓉閣?」鍾牧見褚棣荊出了門,他猜測道。
「嗯。」
褚棣荊說完之後思慮片刻後,又繼續吩咐道:「你吩咐人從膳房帶點糕點送去芙蓉閣。」
「是,奴才這就去辦。」
龍轎上,褚棣荊支著一側小臂撐在扶手上,冷淡的光線打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在一側的顴骨上投出一片陰影,削薄的唇緊抿,他平靜地闔著眼睛,面色凝重,不知在思慮著什麼。
原本,在境外的時候,褚棣荊只是把黎言當作一個普通的男寵,因為長相艷麗,才被他帶了回來,又剛巧,黎言的族人被抓,所以黎言不得不把自己當作籌碼獻身於褚棣荊。
這一切都應該很正常,黎言也應當是宮裡一個普通的男寵,或許某一天,他被褚棣荊厭棄了,就會被放出宮,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褚棣荊竟然沒了要放黎言出宮的心思,他更是會因為黎言的一點小事而傷神。
「陛下,芙蓉閣到了。」轎子停下後,鍾牧見褚棣荊依舊閉著眼睛,他便小聲提醒了一句。
褚棣荊睜開眼睛的那一瞬,他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可很快,就被隱了下去。
「嗯」。
芙蓉閣內,黎言晚上已經用過了藥膳,他正無聊地躺在榻上,翻看著那本醫書,木頭在一旁擺弄著裝飾的紅梅。
褚棣荊大步進來時,看到的正是在月色下從容安靜的黎言,他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也被撫慰了一些,他平了平心氣,便走了進去。
木頭是最先看到褚棣荊進來的,他見到褚棣荊的第一反應便是 要去叫黎言,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出聲,褚棣荊便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木頭會意之後便瞭然地閉上了嘴,他看了主子一眼,小心地放下手裡的花瓶,便微微福身走了出去。
褚棣荊眸色深沉地看著黎言,許是餘毒未清,身子還又虛弱,黎言的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也是,距離他中毒,也才過了幾日,怎麼會好的這麼快,之後好好養著便是了,總能養好的。
黎言正專心地看著書,並沒有發現褚棣荊進來了,他讀到一處,忽然覺得後頸有些癢意,他不得不抬起頭,這一抬頭,就清楚地看到了矗立在他面前的褚棣荊。
褚棣荊一手放在黎言的後頸,等黎言發現的時候才不舍地從那光滑的肌膚上挪開,他仔細觀察著黎言的反應,黎言看到來人是褚棣荊,只是短暫地錯愕的一瞬,緊接著,他就旁若無人地繼續低下頭去看他的書。
「怎麼,不喜歡朕過來?」褚棣荊失笑道。
黎言頓了頓,直接道:「不喜歡。」
褚棣荊也沒生氣,他輕佻地笑道:「不喜歡?那你搬到朕的太極殿,朕便不用再過來了。」
黎言語塞片刻,心道這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跟你在一起。
「不必了。」
意料之中。
褚棣荊也只是玩笑一句,並沒有這個心思,太極殿是歷代皇帝辦公的地方,雖不至於不能住人,可歷代太極殿也只住過皇帝和皇后。
黎言微微低垂著腦袋,眼神專注,依舊在看他的書,褚棣荊看著黎言,卻只覺得好笑,他無論去宮裡哪處,都不會缺少向他獻殷勤的人,可唯獨黎言,不歡迎也就罷了,還恨不得他不過來才好。
他四處環視了一圈,便看到了他早些讓木頭取來的食盒,蓋子是打開的,裡面的糕點已經被吃完了,抬頭自然地以為是黎言吃的,處棣荊心情不錯地勾了勾唇,道:「糕點好吃嗎?」
糕點?
黎言抬起頭,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褚棣荊在說什麼,可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黎言心虛一瞬,隨即敷衍道:「好吃。」
褚棣荊不被待見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看了一眼黎言躺著的木榻 ,隨即在黎言的旁邊坐下。
木榻本就不算大,一個黎言已經占滿了地方,褚棣荊硬擠著坐下,瞬間,黎言便覺得擁擠了,尤其是他的腳邊觸著褚棣荊的腿,黎言不自在地把腳收了回來。
因為是在寢殿,黎言腳上什麼也沒穿,一雙久不見陽光,潔白細膩的腳從褚棣荊眼前縮了回去,黎言蜷縮著把腳藏在了薄毯下,只隱隱約約露出來一雙腳的形狀。
儘管黎言縮的很快,可褚棣荊還是把那雙腳的樣子記在了心裡,他漆黑的眸子深諳一瞬,卻什麼都沒做。
「你看的什麼書?」褚棣荊暫時把放在他腳上的視線移開,轉向了他手裡拿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