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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黎言現在不在他身邊,他也總是會想起他來。
他記得黎言走之前的那一夜,他曾在黎言耳邊答應他會帶他去看雪,可是現在,雪的確是下了,但是黎言卻不在他身邊了。
褚棣荊覺得自己大概是後悔的,後悔自己那日沒有看出黎言他們的計謀,也後悔自己之前沒有對他很好,讓他生出了不想留在他身邊的念頭。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褚棣荊一定會拼命地對黎言好,不會逼他做任何事,也不會傷害他。
可是從來沒有能回到過去的例子,褚棣荊清楚,過去的便過去了,沒有機會重來了,是他以前沒有珍惜,怪不得任何人。
現在褚棣荊最希望的,就是黎言能趕快回來,只要黎言能回來,無論他要什麼他都會給。
褚棣荊墨色的眸子在漫天的白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深沉,鍾牧靜靜地站在一旁,什麼也沒說,只是等人看夠了這景,才緩聲提醒道:
「陛下,時辰快到了。」
褚棣荊頓了頓,還是緩緩地垂下了眼皮,再沒看那些雪一眼便毫不猶豫地在那純白的雪上增添著腳印。
因為褚棣荊的身上還帶著傷,所以今日的早朝也過的格外的輕鬆,褚棣荊只心不在焉地聽了許久便下了早朝。
只是剛出正殿的門,褚棣荊便問鍾牧:「人找的怎麼樣了?」
鍾牧頓了頓,如實道:「陛下,人……還未找到。」
果不其然,褚棣荊狠狠地皺了皺眉,冷聲道:「人就在丹城,派去的輕騎也不在少數,怎麼會連一個人都找不到?!」
鍾牧慚愧地道:「陛下,這……這也不是奴才能決定的啊,李副官說……過了一夜,又下了雪,足跡都不好找了,這才……找不到人。」
「……他倒是會找藉口!」
褚棣荊冷冷地勾著一側的唇角嘲諷道。
「罷了,朕親自去!」
褚棣荊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樣,他繃緊了唇角,冷著臉,徑直往外走去。
「這……陛下……」
鍾牧連忙跟上了,他知道褚棣荊擔心黎言,想讓黎言回來,可是他不能看著褚棣荊為了黎公子將政務丟在一旁。
這可是會招來大臣不滿的,甚至若是動搖了君臣之心,那後果便嚴重多了。
丹城驛站內
路遠星很早便起了,在外趕路在這幾日,他基本都沒有怎麼睡熟過,不管處境如何,他總是那個醒的最早的。
原因無他,路遠星總是放心不下,他擔心褚棣荊會招來。
畢竟,他們武藝再高,也只是一介平民,沒有任何身份,可是褚棣荊是一國之君,他只要想找一個人,總是輕易的多。
醒來之後,路遠星便一直沉沉地坐在自己屋內,半掩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天色微亮,他才如決定了什麼主意一樣,去了黎言的屋子。
黎言大概也沒有睡好,路遠星進去的時候,黎言正站在窗邊看那滿地的白雪。
罕見地,他的眼眸里出現了幾分歡喜,路遠星只看了一眼,便很快就明白了。
「路哥哥!」
黎言唇角帶著一絲激動的笑意,他見路遠星進來,忙湊近了喚他。
「言言,在看雪嗎?」
黎言錯愕了一瞬,不過他很快就無奈地「嗯」了一聲,他怎麼忘了,路遠星大概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這兒的雪確實很美。」
路遠星衷心地誇讚道,儘管中原帶給他們的記憶都是噩夢一般的存在,但是這雪總是無辜的,他不想為了那些不好的回憶而失去現在這些美好的回憶。
路遠星與黎言並肩而站,視線一同放在驛站外面純白的雪上。
他們就這麼靜靜地看了會兒,路遠星才緩緩地側過頭道:「言言,你想回去嗎?」
「我想。」
黎言只頓了一瞬便果斷地道,他在中原已經待夠了,回到草原上是他每日該做的美夢,他怎麼會不想呢。
路遠星釋然地笑了,他道:「言言,我們今日便回去吧。」
「今日便回去?」
黎言錯愕地反問,他記得路遠星之前還說要回去至少得等褚棣荊對他們放鬆找尋了。
「對,趁現在褚棣荊還沒有大動干戈,我們還是趁早回去吧。」
路遠星說的這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現在褚棣荊確實是沒有大動干戈。
畢竟以褚棣荊的實力,他若是真的迫切地想找一個人,必定會將他的畫像貼的滿城皆是,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悄悄地派人來找尋,甚至那些百姓都不知道官兵找的是何人。
路遠星不知道褚棣荊為何只鬧出了這么小的動靜,甚至都沒有動用多少人,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現在在中原他們要躲,等到了草原上也還要躲。
與其如此,他們還不如直接回去,至少回到了部族,他們也不用每日這樣擔驚受怕了。
那兒可是他們的家啊。
「可是……我們若是回去之後,褚棣荊還在找我……」
黎言猶豫地道,他不是不想儘快回去,他只是想,如果真的回去了,褚棣荊再去搜查,會不會連累他們的族人?
黎言不想連累那些族人,他們的部族沒落已久,如今只剩些老弱病殘了,黎言不忍心看著他們一把年紀了,還要受自己的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