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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棣荊照例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窩處,暗啞的嗓音在黎言耳邊響起:
「就這麼喜歡看醫書?」
「……嗯。」
黎言低低地應了一聲,他倒也不是喜歡看,就是相比其他的書,他還是覺得醫書更好看一些。
「對了,上次朕說要送你些醫書,朕倒是把這一回事給忘了,你也沒問朕要。」
黎言頓了頓,道:「不用送,這兒的書已經夠我看了。」
「朕改日便讓鍾牧送來些。」
褚棣荊像是沒有聽到黎言的話一般,兀自道。
「……好。」
黎言並沒有想讓褚棣荊送的意思,但是褚棣荊要送,他總不能攔著。
天氣逐漸轉涼了,外面秋風瑟瑟,屋內微弱的燈光倒顯得溫馨了些,褚棣荊的面容在燈光的照映下也顯得溫暖了些。
黎言原本擔憂驚懼的心在這一刻也緩緩地平靜了下來。
褚棣荊放鬆地枕在黎言的肩膀上,不多時,他便又開始擔憂黎言的肩膀會不會酸痛了。
只是他剛想問,卻轉念一想,道:「不早了,去榻上吧。」
「……好。」
黎言僵硬地想要起身,卻又被褚棣荊打橫抱起。
黎言被措不及防地抱起,他緊張地攥住了褚棣荊的衣袖,可好在褚棣荊幾步便走到了榻邊。
黎言被安好地放在榻上,他僵硬著眸子,看著褚棣荊褪去了外衣,熟練地躺在了黎言身側。
褚棣荊一上來,就一把擁住了黎言的腰身,不容拒絕地把黎言的身子往自己懷裡帶。
黎言雖然不情願,但也只是僵硬著,任由褚棣荊把自己攬進了懷裡。
他們兩人的身子緊緊地貼著,黎言能清晰地感覺到,褚棣荊溫暖的胸膛,和帶著龍涎香的懷抱。
褚棣荊大概是感受到了黎言的僵硬和緊張,他把黎言又摟的緊了些,讓黎言的臉蛋靠在自己懷裡,看不到自己的面色,他才道:
「你想知道褚穗宮是幹什麼的嗎?」
「……不想。」
黎言謹慎地答道。
而褚棣荊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道:
「褚穗宮是朕的生母生前的寢殿,只是荒廢了許多年,所以很破舊,也幾乎沒有人敢進去。」
「為什麼會荒廢很多年?」
既然褚棣荊都講了,黎言便聽著了,就當做一個故事就好。
聽到黎言的問題,褚棣荊輕笑一聲,道:「你還真是會問問題。」
「……」
黎言默了默,又不是他想聽的。
不過,褚棣荊既然給他講了,便不會在意這些,他繼續道:
「因為朕曾經下令,把褚穗宮封了,再也不許人住進去。」
「為何?」
黎言不解,那明明是他的母妃生前的寢殿,他為何要把那兒封了,不許人住進去?
「因為……因為朕小時候在那住過,朕不想看到別人再住進去。」
褚棣荊淡淡地道。
「……」
黎言依舊不解,按照他的想法,褚棣荊不讓別人住進去可能是想保存他小時候的那段記憶,而不是他說的這樣。
「朕小時候,朕的母妃經常會為了想要父皇去看她,而設計讓朕生病。」
褚棣荊知道黎言心裡肯定不理解,他便緩緩地解釋著。
「剛開始,這個法子或許還會奏效,可是後來,父皇發現之後就厭煩了,他去寵幸了別人,朕也被迫讓太后撫養。」
若是方才褚棣荊沒有解釋之前,黎言會覺得褚棣荊是因為獨占欲才把那裡封了的,但是現在,黎言忽然明白了褚棣荊的做法。
他這樣驕傲的人,肯定不想看到他原本沒有享受到母愛的地方,再住進去別人,會有別的孩子,享受母愛。
褚棣荊這樣做,黎言雖理解,但也知道,這是不對的。
可不知為何,他聽到這個故事的第一反應,竟是心疼,而不是責怪他。
黎言的眼神頓時就複雜了起來,他微微仰頭,便見到了褚棣荊眼裡,少見的脆弱。
是啊,他從來只把褚棣荊當做一個強大的帝王,而忘了,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也需要常人的關懷。
黎言的心不可避免地泛著軟,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環住了褚棣荊寬厚的胸膛。
褚棣荊頓了頓,再低頭,看到的就是黎言柔軟的發頂,他眼尾微微揚起,面色少見地溫柔了些。
若是黎言此刻抬頭,看到的必定就的褚棣荊滿眼溫柔的眸子。
「早些休息吧。」
褚棣荊輕輕琢了下黎言的發頂,輕聲地道。
「嗯。」
黎言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可他很快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沒有聽錯吧,褚棣荊今晚過來就是為了給他講這個故事的嗎?
可是不等黎言問出口,褚棣荊就又將人抱緊了些,一副要入睡的樣子。
黎言默了默,只好憋下了自己的疑問。
或許是因為有了褚棣荊這個溫暖的身子抱著他,黎言這夜睡的異常安穩,連前幾夜有的涼意都盡數消失殆盡。
窗外,蕭瑟的秋風無情地吹打著即將凋零的黃葉,漫天的涼意使人們更加清晰地意識到,要過冬了。
翌日
黎言便是被冷酷的秋風吹醒的,他迷迷糊糊便感受到了被窩外的涼意,可他又不想起身,便只能使勁地往被窩裡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