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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害怕,是對未來的恐懼,他不希望自己以後會再過上以前在宮裡的那種日子。
或許只有時間才能真正治癒這一切吧,黎言希冀地想著,等路哥哥和戚風回來以後,他們便回去,和族人待在一起,繼續他們以前的那種生活。
庭院裡陽光正好,黎言緩著步子走著,整個人都顯得活潑了些。
遙遠的皇宮裡,宮人正謹慎地跪在太極殿外,裡面是不斷進出的太醫。
今日用午膳之前,陛下還是好好的,可就是用過午膳不久之後,陛下便倒在了案幾前,案几上還滿是奏摺。
鍾牧進來的時候,褚棣荊已經臉色蒼白,昏迷著了。
其實從鍾牧開始伺候褚棣荊之後,便沒有過褚棣荊昏迷的經歷,褚棣荊的身體一向很健壯,不會出現昏迷的情況。
所以今日,褚棣荊一昏迷,鍾牧便罕見地有些手足無措了,他愣是失語了許久,才猛地想起要叫太醫過來。
於是鍾牧一邊大喊著叫太醫,一邊顫抖著身體將褚棣荊給扶到了榻上。
待太醫過來仔細查驗一番之後,才將褚棣荊的昏迷判定為勞累過度,鍾牧及一眾下人這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畢竟這個時間,褚棣荊才用過午膳便昏迷了,很難不聯想到是飯菜里有問題。
而勞累過度,這便和下人們沒有關係了,所以他們皆是為自己而松這一口氣。
下人們或許不會擔心陛下的身體究竟怎麼樣了,但鍾牧卻是真心實意地擔憂著褚棣荊。
鍾牧幾乎是沒有見過褚棣荊臉色這樣蒼白的時候,在遇到黎公子之前,他好像每日都重複著一樣的生活,每日按著時間上早朝,批走著,而褚棣荊的身體也很好,連風寒都幾乎不曾受過。
今日這樣突然地昏迷,確實把鍾牧嚇壞了。
他本就是應該照顧褚棣荊的身體的,但是這幾日他一直忙著置辦褚棣荊交給他的事情,也就忽略了些褚棣荊的身體。
沒想到這一忽略,褚棣荊便昏迷了。
鍾牧師微微彎著的身軀伏在床榻邊,心疼地看著褚棣荊。
這次昏迷不僅將鍾牧嚇了一跳,那些太醫也嚇的不輕,所以他們很快就慌著煎好了藥,再送過來。
鍾牧看著那宮女將藥給陛下餵了,這才放心了許多。
「陛下這次憂慮過度,傷了心肝,這才導致了昏迷,不過鍾總管也不必太擔心,只要陛下好好修養幾日,再用藥調理,很快便會痊癒。」
那太醫似是要安慰鍾牧,這才緩聲道。
「嗯,陛下這次想必也是累的狠了,你們多用些好藥,萬不能拿那些藥湊合。」
鍾牧眯著眼看著那太醫道,那太醫立刻賠著笑應道:「那是自然,奴才定會給陛下用最好的藥。」
「好了,沒事就下去吧,等陛下醒了,會傳喚你們的。」
「是。」
那太醫退下後,鍾牧看著褚棣荊蒼白的臉,終究是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他如何不知道,陛下肯定是因為黎公子離宮的事情而憂思過度的。
自從黎言走了之後,陛下就幾乎沒有一日睡好過,夜夜都要用安神香助眠,甚至這樣陛下還是消減了很多。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陛下心裡始終裝著黎公子,而黎公子又這麼殘忍地離開了,所以他接受不了,才會這樣難過。
可人走了便是走了,陛下一直這樣惦記著黎公子,做什麼都想著他,會折騰出毛病也是應該的。
鍾牧雖心疼褚棣荊,但是他也幾乎是看著陛下和黎公子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所以他不覺得黎公子有錯,也不覺得陛下有錯。
只是身份和地位使然,他們註定走不到最後的。
鍾牧看的清楚,可他也不能做什麼,所以只能眼看著事情變成這樣,甚至還連陛下的身體都沒有照顧好。
鍾牧心裡愧疚著,所以他更加盡心地照顧著褚棣荊了。
這一日,太極殿上下都忙碌著,鍾牧更是親自照看著每一個環節。
待到天色漸暗,臨近黃昏時,褚棣荊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才醒來,鍾牧便及時地在他耳邊激動道:「陛下您終於醒了!」
褚棣荊罕見地愣了愣,他看了一眼窗外,沙啞地問:「現在是何時了?」
「陛下,已經到了該用晚膳的時間了。」鍾牧應道。
竟才過了幾個時辰嗎?
褚棣荊的記憶還停留在他用過午膳的時候,在昏迷中,他好像覺得過了很久一樣。
其實褚棣荊自己也不清楚他之前有沒有昏迷過,至少在他的記憶里的,自己是沒有的。
這次昏迷,他也嘗到了混沌的感覺。
耽誤了這麼久,褚棣荊一醒來就操心著他的奏摺。
身上或許是還有些無力,褚棣荊被鍾牧扶著起身,只是起身後,他便想往案幾那邊走去。
鍾牧愣愣地在他身後看著,他眼看著褚棣荊身形晃悠著,停在案幾前,魔怔似的要拿起筆,便急急地道:「陛下!」
「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黎公子早就離開了,他不會再回來了,您就算再等多久,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鍾牧急切的話成功地讓褚棣荊要落下的筆滯在了半空。
褚棣荊找人找了這麼久,鍾牧也是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狠的話,若是之前,鍾牧定會把這些話藏在心裡,可是過了今日,鍾牧便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