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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尋常心情不快的時候就會是這樣,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皇后作為傅懷硯的母后,自然能分辨得出。
而且她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點兒不快是來自明楹的。
並不是對她本身,但這些來路不明的情緒確實是來源於她。
傅懷硯素來很少對什麼事情在意過,更不用說是並不相熟的皇妹,而現在卻破了他以往的界限。
皇后這才驟然回想起,明楹每一次來到坤儀殿,傅懷硯都是在的。
殿中頓時沉寂了片刻,直到殿前女使突然又快步進來,想要開口的時候卻又面露難色。
「娘娘,殿下,」女使猶豫了片刻,「明宣殿的內仕領著……幾位姬妾前往坤儀殿來了,說是陛下的賞賜,見太子殿下不在東宮,就送到坤儀殿來了。」
女使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低。
自古以來帝王賞賜給皇子姬妾美人不算是什麼稀奇事,只是功過後人評說中,大多覺得此事很有些上不了台面,若是追求明君之稱的話,這樣荒誕之舉一般不會放在明面上。
而現在的顯帝卻是將姬妾堂而皇之地送到了坤儀殿中。
明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裡遇到這種事。
顯帝與太子雖是父子,但是早前就聽聞談不得和睦,她並無意於摻進這些皇室紛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傅懷硯。
他原本稍低著眼瞼,聽到女使的話好似也並無什麼波動,卻又倏然之間察覺到她的視線。
門外突然傳出喧譁聲——
內仕尖細的嗓子在外面響起:「咱家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坤儀殿,你們攔著不讓咱家進來,難不成是要抗旨不成?」
「皇后娘娘知曉你們這些刁奴這般以下犯上的行徑嗎?當真想著造反不成?」
女使面色為難地看了看皇后。
顯帝自從被架空之後一直都在明宣殿中召美人侍奉,召集術師煉製丹藥,此時突然的賞賜美人,實在是讓人看不清楚意圖。
傅懷硯指尖碰了碰手邊的檀珠,「讓他們進來。」
女使抬眼看了看皇后,皇后稍皺著眉頭,「就按太子說的辦吧。」
一直在外喧嚷也實在不是個辦法,顯帝雖然已無實權,但畢竟名義上還身處帝位,若是鬧得太難看也難以收場。
明楹退避在旁,剛準備尋個沒人的角落,傅懷硯突然叫住她。
「皇妹。」他手指在旁邊的矮桌上點了點,「……坐。」
在矮桌旁邊,還有一把空置的椅子。
明楹頓步,猶豫了片刻。
此時若是回絕反而顯得更為明顯,她站在原地一會兒,還是坐到了傅懷硯的不遠處。
皇后剛準備讓明楹到自己的身邊來,轉眼看到她已經坐定,想了想,沒有開口。
她雙手交疊放於膝前,目光在傅懷硯身上停頓了許久。
頗有些複雜。
一個面色極白的內仕得了通傳,面上帶著笑意,緩緩從殿外走進。
他眼珠子生得比常人稍小一些,顯得眼白很多,滴溜溜地轉了兩下,進殿來的時候,先是一眼就看到了明楹。
此人是從顯帝還是皇子時就一直跟在身邊的內侍李福貴,深受顯帝信賴。
他細聲道:「奴婢參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他的身後婷婷裊裊站著數位姿容各異的美人,縱然是外面天氣深寒,身上衣衫也單薄,露出瑩白的肌膚。
李福貴躬身介紹道:「東宮一直都無所出,陛下一直都憂心殿下的子嗣,便叫奴婢從教坊司精挑細選了數位美人,用以充實東宮。其中善舞善歌善曲者各二,還有兩位則是姿容上乘,蓮梳,玉蓉——」
他點了點身後的那幾位美人,被喚到名字的兩位依言站出來。
皆是萬里挑一的好相貌,姿態裊娜,行走的那兩步間也可見身姿綽約。
教坊司的嬤嬤大多經驗老到,從人牙子處買得能培養的苗子,從小就開始教這些姑娘如何侍奉貴人。
是以僅僅只是站在殿中,也可見冰肌玉骨,風姿萬千。
李福貴笑著道:「這兩位都是教坊司鼎鼎有名的頭牌,盛京不少世家子弟擠破了頭腦都想見的大美人,儀態也被教養得極好,就算是比起……」
他在殿中環顧了一下,突然看向了明楹。
李福貴頓了頓,接了下去,「就算是比起十一公主殿下,也毫不遜——」
「李公公的嘴裡最好不要隨便提到孤的皇妹。」
傅懷硯開口打斷李福貴的話,將手持重新纏繞著帶回自己的手腕上,檀珠在腕骨處輕微晃動。
「除非……」
他含笑看向李福貴。
「公公是不想要自己的舌頭了。」
作者有話說:
傅狗還記著昨天杳杳和別人聊天的事情——
傅狗:我不吃醋,我裝的(TvT)
而且他還沒資格吃orz
晚了點,紅包~
第17章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帶著笑意,卻沒有人敢質疑他究竟敢不敢。
傅懷硯出身時就被卜為凶命,此時即便是腕上繞著象徵慈悲的手持,卻也絲毫不斂凜冽的殺意。
即便,殺了李福貴,不亞於當面打顯帝的臉。
李福貴自以為不過只是當面挑撥幾句,算不得什麼。
至少這是在皇后面前,坤儀殿內,傅懷硯即便是再如何,怎麼也不敢在這裡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