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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懷硯一身雲紋長袍,貴氣逼人,與這陳舊的偏殿格格不入。
傅瑤回神以後倉皇行禮,垂首道:「見過皇兄。」
傅懷硯這才注意到此時偏殿中的人,目光淡淡地掠過面前垂首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到底是誰,又是哪位皇妹。
只輕聲嗯了一聲。
聖上子女頗多,傅懷硯不記得也是尋常。
傅瑤雖有失望,但也不敢表露出來。
禮畢後沒有坐回原處,只是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看著此時殿中的狀況。
明楹在殿門外轉身,虛虛停在傅懷硯面前。
「多謝皇兄送阿楹回殿。」
明楹拜謝,「只是皇兄身負社稷重任,撥冗處理這般瑣事,阿楹實在惶恐。」
她沒有抬頭,但這話,多少都能聽出來沒有什麼留客的意思。
傅懷硯聞言,倒也沒管此時殿中人的反應,看著自己面前的人,極輕地挑了一下眉。
明楹見傅懷硯沒有應聲,也抬起眼,倏地對上了他垂下來的視線。
她此時背對著殿門,是以只有傅懷硯一人能看到此時她的神情。
瞳仁似一泓秋水,帶著幾分祈求和倉皇,像是被人欺負狠了。
這是在求他。
傅懷硯手腕上的檀木手持被他拿在手上,他看著面前的明楹,手指緩緩地撥過一顆檀珠。
也罷,確實不應當操之過急。
傅懷硯指尖在檀珠上摩挲了下,語氣淡淡地回道。
「小事而已,皇妹無需掛懷。」
作者有話說:
阿楹:T T
傅狗:跪)
第4章
春蕪殿眾人都沒想到居然是傅懷硯送明楹回來,一時都還有點兒沒有回神。
一直到他遠去許久,傅瑤才上前輕輕扶住明楹的手,「阿楹何時與太子皇兄相識?」
她頓了頓,接著嗔道:「方才也不為阿姐引薦一二,畢竟往常時候,咱們這般的身份,哪裡能與他說上一言半句的。」
傅瑤的生母是掖庭的一個婢女,被幸後也只被草草封了個低等位分,所以傅瑤與明楹一般,在宮中同樣也是無依無靠。
一樣的處境,多少也是個照應。
只是明夫人當初剛入宮闈的時候,正得聖眷,明楹好歹還得以隨著其他皇子公主一同去上書房。
而傅瑤卻從出身開始一直都被人遺忘在角落,只能隨著母妃一同學學女紅之類。
明楹經過昨日的事,實在是有點兒身心俱疲,看到傅懷硯遠去,才稍稍鬆懈些。
她強撐著回道:「我與太子殿下並不相熟,只是從長詔宮中出來碰巧遇到,太子殿下向來遵孝悌之道,想來是因為我與太后之間的緣由,這才一時意起,送我回殿。」
傅懷硯在宮中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從未有人見他對誰另眼相待過。
傅瑤聞言,並未起疑。
「這倒也是。」她點點頭,隨後又半是艷羨地道:「阿楹這次得了皇祖母的青眼,可是有不少人明里暗裡來尋我羨慕過,畢竟旁的人哪有阿楹這般好的命。」
明楹笑了笑,沒有應聲。
傅瑤的手微微一滯,突然注意到明楹現在身上的是一件壓金繡百褶羅裙,與昨日穿的並不是同一件。
那件染纈纏枝裙是御賜之物,哪怕是在宮中,也是不常見的稀物。
傅瑤曾經愛不釋手地看了好幾次,自然不可能記錯。
她湊近仔細看了看,抬頭問道:「阿楹昨日那件衣裙並未帶回?若是忘了,應當遣侍女前去取才是,那套衣裙是父皇御賜,若是隨意處置難免落人口舌,況且阿楹現在已經認回明氏,留在宮中皆是承蒙皇祖母庇護,理應再謹慎一些才是。」
傅瑤並未看明楹的臉色,接著道:「說好之後要借我穿幾日的,阿楹可不要忘了。」
她說著,看向站在一旁的綠枝,「方才可聽到我說的話,去長詔宮幫你們殿下將昨日那條裙子取回來,可得給我機靈點,那可是皇祖——」
「阿姐,」明楹倏地開口,「昨日的那條裙子不小心染上酒液,布料嬌貴,污漬已經無法再清洗了。之前應允阿姐的事情是我食言,若是阿姐不嫌棄的話,我身上這件可以贈與阿姐。」
傅瑤聞言,神色訕訕,一時啞口。
片刻後才道:「阿姐倒也不是圖這麼一條兩條裙子,只是覺得既然是御賜之物,應當多加留意才是。既然原委是這般,那便是阿姐多嘴了。」
「我明白,」明楹點頭,「多謝阿姐關心。但應允阿姐的事情理應做到,等身上這套衣裙濯洗後,我就讓紅荔送去阿姐那裡。」
她向來都是這樣,言辭行徑挑不出什麼毛病,四兩撥千斤地揭過讓人不虞的話題。
傅瑤也沒有再推辭,抬頭看了看殿外,「今日前來原本是想著前來祝賀阿楹的,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連著勞累了幾日,現在難得空閒,應當多歇息歇息,阿姐也不再叨擾了。」
一直到傅瑤走後,原本顯出幾分熱鬧的偏殿,才歸於原本的寂靜。
偏殿雖然不大,但因為並無什麼陳設布置,所以還是略顯空曠。
素白的花瓶裡面插著一枝已經有點枯萎的梨花,紅荔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布膳,明楹沒有什麼胃口,輕輕搖了搖頭。
紅荔想著將之前未洗完的衣物洗淨,剛準備開口請退的時候,聽到明楹道:「昨日事務繁雜,一直到現在才回殿。我有些倦了,現在先洗漱歇息吧,紅荔去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