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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當晚,太醫院的醫正前腳離開明宣殿,後腳就前來東宮,直言聖上現今的身子虧空的厲害,只怕就是這一兩日了。
此時明宣殿中燈火亮如白晝,過往濃重的龍涎香的氣味被藥味覆蓋。
傅懷硯姿態隨意地站在顯帝面前,垂眼看著他。
一點一點地沒有生機。
直到最後一口氣咽下。
傅懷硯輕聲嘖了一下。
然後他站在顯帝榻前,笑著對顯帝輕聲道:「兒臣恭送父皇……賓天。」
作者有話說:
杳杳這邊:開心農場
傅狗這邊:七國爭霸
紅包ovo
掃地焚香避濕蒸,睡餘茶熟碾聲清。——潘良貴《夏日四絕》
第57章
宣和二十七年四月, 上京連著幾日下雨,一直身患重病的顯帝於雨日崩殂。
是夜,太子傅懷硯登基。
政事堂的章首輔親手於東宮殿外奉上玉璽, 即便是外面有流言甚囂塵上, 卻也無人敢對此事有所置喙。
太子德行有虧的私事沒有對這位盛名在外的儲君造成絲毫影響, 隨手拿過傳國玉璽的時候,姿態矜貴,也依然如從前那般從容不迫。
縱然是言官痛斥的罵名,又或者是紛紛擾擾的流言, 於他而言,都好似是視若無物。
以至於有些人還在想著, 當初那樁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新帝登基的次日,朝中上下靜默無聲, 皆恭順垂首站在殿中。
這位新君, 可與從前的顯帝並不一樣, 顯帝喜好美色, 善於進獻美色的官吏,時常會得到寬宥, 若是那美人又極會侍奉,那麼官吏因此得到提拔也是常事。
這種風氣一度在朝中很是風靡,只是後來太子年歲漸長, 把握朝政,倒是漸漸消了下去。
這位新君今年才不過弱冠的年歲,先帝還未去之前, 朝政就幾乎全由他一人把握, 能有這樣的手腕, 顯然並非凡人。
而新君登基以後,並未如旁人所想的那般肅清朝野,而只是做了兩件事。
其一是將從前的宮妃蔣氏遷出宮闈,日後這位被先帝強娶進宮的宮妃,仍為明氏婦。
其二則是為禮部侍郎明易書另賜宅邸,讓他即刻搬離現今所居。
雖然沒有什麼人知曉這第二件事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兩件事皆是與明氏有關,自然有不少人聯想到了之前的那樁流言。
新君登基,後宮之中卻又一個人都沒有,後位空懸,多少氏族都悄聲瞧著那位置,卻又沒有人敢在這個上奏提議。
這兩件事在氏族私底下都琢磨了個遍,大多人都隱隱約約覺得這事多少都與那位明楹有關,但是這明楹卻又遲遲都沒有露面,誰也不知道這位新君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是先前花朝宴中也有些貴女心中有了個計較,尤其是之前那位在宴中頂撞傅懷硯的盧氏,自新君登基以後就開始夾著尾巴做人,生怕讓新君想起這件事,秋後算帳。
只是還是沒有多少人覺得傅懷硯當真會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娶明楹當皇后。
畢竟這顯帝這般昏庸喜好美色的,都還知曉要娶一位家世適宜,詩書達理的名門閨秀當皇后,這位新君,又怎麼可能色令智昏至此,要娶了從前的皇妹為後。
恐怕至多也就是個妃嬪。
這麼一想,也有不少人心中緩緩舒了一口氣,想著那後位自己家也並非是全然不可能。
只是畢竟新君才剛剛登基,也只能是容後再議了。
明宅。
新君這一封旨意下來,明家上下皆是有些心中惶惶,主要是這旨意實在是有些讓人看不明白。
說是賞賜吧,又算不上,說是警醒吧,但哪有這麼不痛不癢的提點的?
闔家上下,只有明啟沒有什麼所謂,知曉自己要去新的宅邸了,很是興高采烈地早早地打包好自己的那些寶貝。
比如他的長勝將軍蛐蛐,被他小心仔細地用竹篾簍子裝好,又比如他之前在河邊撿的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都被整齊地收拾在了包袱裡面。
不遠處的廂房之中,吳氏得知這個消息,也難免有些後怕,忍不住拉著明易書的袖子問道:「新君這意思……到底是個怎麼想的?」
她仔細想了想,「之前新帝的那道旨意,讓你弟妹遷出宮闈,他,他難不成是想娶明楹?」
吳氏緊緊皺了皺眉頭,還是有些拿不準,「但是這突然又要我們搬離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吳氏口中念念有詞,忍不住說道:「先前我還以為這新君未必會對明楹有多上心,現在來看,恐怕也是有些情誼在的,說不得日後能當個貴妃啊嬪啊。其實也好,你想想,微兒若是以後也能進宮,她們畢竟是堂姐妹,能夠互相幫扶幫扶也是好的。」
明易書原本還在默不作聲地收拾著行禮,聽到吳氏這般說,忍不住回道:「你現在還盤算著讓微兒進宮?我瞧著新君的意思,日後皇后這位置說不得就是阿楹,你最好希望阿楹沒有記掛當初的事情,不然日後肯定要自討苦吃。」
吳氏瞧著他說這些喪氣話就渾身窩火,忍不住譏諷道:「你以為你那沒人管的侄女是個香餑餑呢,皇后?她往日在宮闈里還是個公主你不知道?新君又不是個傻的,為了她寧願日後被人戳著脊梁骨?這世道哪有那麼多的痴情種,何況這還是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