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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大駭,面上皆是不敢置信之色。
袁縣令在垣陵作威作福已有多年,這畢竟是個小地方,上頭哪裡有人能管到這裡來,袁縣令這人對著高官又一向喜歡阿諛奉承,這麼多年,哪有人敢在他面前找不自在,就算是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現今這是得罪了什麼人,居然能下手這麼狠絕?
而且這麼多人,就不怕上頭查過來嗎?
雖說是袁縣令早前做了不少事令人髮指,但畢竟也是個朝廷官,若是將這麼些人全都殺了,旁人縱然是拍手叫好,但是行兇的那人多半也是要惹禍上身了。
眾人心中各有些計較,倒是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起這段了。
……
明楹昨日翻來覆去都沒有怎麼睡著,一直到天亮了,才終於有了一點兒倦意,是以今日早間起得遲了很多,醒來就已經到晌午了。
她醒來洗漱了以後在寢間踱步了很久,還是覺得心間跳動得有點兒快。
她縮在寢間當縮頭烏龜,除了午間紅荔來送過膳,寢間的門一直都關得嚴絲合縫。
一直到了傍晚,窗外的瓊江已經倒映出天上的晚霞,她才打開了寢間的門,朝前廳看去。
前廳之中空無一人,就連來福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明楹心下稍微緩了一下,剛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後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
「皇妹。」
明楹心間猛地跳動了一下。
抬眼的時候,恰好對上傅懷硯的瞳仁。
他低眼看她,似笑非笑,「在找誰?」
他將手抵在門上,姿態有點兒懶散,就這麼與明楹對視。
明楹此時眼睫有點兒亮晶晶的,她想了想,拉著他的袖子,突然小聲問傅懷硯道:「皇兄,今日要不要與我出去走走?」
傅懷硯被她看得一怔,喉間緩慢地滑動了下。
他倏然一笑,「不躲我了?」
明楹其實幼年時一直都很喜歡很漂亮的東西,此時傅懷硯被窗外晦暗的霞光籠罩全身,漂亮的下頷線條流暢,膚色近乎暖玉。
他尋常時不含任何情緒的瞳仁尚且是為人稱道的出挑,此時帶著些許笑意,更是驚心動魄一般的昳麗。
「沒有在躲,」明楹小聲答,「昨日有點兒沒睡好。」
傅懷硯突然俯身湊近,「怎麼沒睡好了?」
明楹沒看他,只回道:「看來福搖尾巴了。」
傅懷硯半晌沒應聲,手指在下頷處摩挲了一下,隨後才問道:「來福是公是母?」
明楹想到了來福昨日敞開的肚皮,想了想答道:「應當是……母的。」
傅懷硯嘖了聲,隨後才慢悠悠地道:「讓它逃過一劫。」
明楹看他,「那它若是公的,皇兄當如何?」
「不如何。」傅懷硯垂著眼瞼,輕描淡寫地答,「至多,給它淨身。」
他話音剛落,來福氣惱的叫喚聲就從院子外面響了起來。
他靠在門上,看著明楹道:「不是要出去走走嗎?」
明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點了點頭,推開門站到他的面前。
傅懷硯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頷,看著明楹此時的模樣,「孤還以為要等皇妹梳妝。」
明楹這才想起來自己只是隨意地挽了一個髻,並未如何妝點,想了想今日的日子,輕聲道:「那皇兄要不要稍等我片刻?我用些胭——」
她剛想說自己用點兒胭脂,傅懷硯突然卻拉著她的手,將她抵在寢間的門上。
俯下身吻了下來。
明楹有點兒愣,看到晚間半明半昧的霞光落於他的周身。
他將手墊在明楹腦後,幾近說得上是溫柔的一個吻。
明楹顫著眼睫,隨後試探著,很輕地回應了他一下。
或許是因為她的反應,傅懷硯此時手指收緊,手背上的經絡隱隱浮現,突然直起身,目光深沉地看著明楹,幾近是讓人無所遁形的目光。
明楹有點不好意思,避而沒有看他,只提醒道:「天色已經漸晚,若是去晚了,街市恐怕大多已經打烊了。」
傅懷硯頓了很久,然後嗯了聲。
片刻後他指腹輕輕碰著明楹的唇,緩聲道:「現在就不必用胭脂了。」
耽擱了一段時日,明楹與傅懷硯出去的時候已經到了日暮時分。
來福原本還在院子裡晃蕩晃蕩,瞧著明楹要出去,噠噠噠地跑上去要跟過去,誰知道才剛剛走到院門處,院門哐當一聲就在它面前闔上了。
很是無情。
垣陵的晚間尋常時候往來的人並沒有很多,但是因為此時到了初夏,晚間正巧是不冷不熱的時候,所以路上也還算是熱鬧。
這裡的人大多都互相認識,這乍然來了這麼一對實在說得上是出眾至極的人,難免惹人注目。
明楹來到垣陵以後大多都是頭戴帷帽,所以哪怕是在這裡住了一段時日,見過她相貌的人也並不算是很多,乍然這般出現,旁邊賣荸薺的小販看得有點兒呆,才不過看了兩眼,就感覺到自己背脊上頓時生了一點兒寒意。
傅懷硯跟在明楹的身邊,漫不經心地朝著旁邊的人瞧了一眼。
原本還在一旁悄悄覷著的人也感覺到一點兒來路不明的危險,連忙張羅著自己手上的事情,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