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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院的醫正素來講究望聞問切,宋醫正診斷了片刻,「殿下大抵是近來受了些涼,更何況這段時日乍暖還寒的,莫要說是殿下這般身子稍顯孱弱的,就算是身子素來康健的,都難免得了風寒。」
他捋了捋山羊鬍子,「臣開個方子,殿下這段時日好好歇息歇息,飲食稍加注意些,並無大礙。」
傅懷硯聽到醫正的話時手指微頓,看向坐在原地的明楹。
宋醫正拿了筆在宣紙上寫下藥方,川柏看了一眼去抓藥了,殿中登時只剩下宋醫正與明楹傅懷硯三人。
宋醫正為人倒是並無什麼可指摘的,醫術也是太醫院數得上名號的,但是在這宮中待久了,溜須拍馬也是難免,況且今日也難得前來一次東宮,臨走了自然是要奉承一下這位東宮儲君。
宋醫正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笑眯眯地道:「若是臣沒有記錯,太子殿下與公主殿下幼時就有些淵源在的,明氏次子明崢從前也在東宮任職過,沒想到經年過去了,太子殿下也因此感懷對幼妹照拂有加,實在是令人動容。」
「太子殿下品行素來為人稱讚,現在長幼有序,兄友妹恭,實在是朝堂之福,社稷之福,更何況十一公主還並非太子殿下親妹,卻能照拂至此,實在是難能可見,感人肺腑。」
「公主殿下即便是日後出了宮去,想來也必然會將太子殿下這份情誼感念於心,如此,實在是一樁佳話。」
傅懷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應聲,倒是原本去抓藥的川柏突然去而復返,面色凝重,就差將在原地侃侃而談的宋醫正給拽走了。
川柏沒看傅懷硯的神色,只對宋醫正道:「今日的事勞煩宋醫正了,公主風寒在身,還需靜修,醫正不如隨我一同前去膳房看看火候吧。」
宋醫正還有些不樂意,畢竟自己這還只是開了個頭,剛準備繼續開口的時候,發現這位長隨手下的力氣使得有點兒大,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帶出了殿中。
殿中霎時間靜下來。
傅懷硯原本稍低著眼,沒有準備開口說話的意思,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小指被人碰了碰。
他看過去,只看到明楹似乎很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小聲道:「已經把完脈了,皇兄,我現在可以回殿了嗎?」
她說完這句話,還順口解釋一句:「今早出殿的時候與身邊的侍女說過,我只是出去片刻,不會多久,若是久久不歸,難免會起疑。」
多少都沾著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分明就是不想留在東宮,還找這麼多藉口。
傅懷硯心中知曉她的想法,只是對上明楹的瞳仁,還是忍不住心下輕嘆了一口氣。
算了,方才已經夠凶了。
凶多了,實在難哄。
現在也只能徐徐圖之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只淡聲道:「不行。」
明楹原本還帶著希冀的瞳仁倏然低落了一下,然後她又聽到傅懷硯輕聲道:
「川柏去煎藥了,喝完藥再回去。」
作者有話說:
紅包~
第33章
明楹喝了整整一盅的湯藥。
其實她一直都很怕苦, 只是因為在宮中無人問津,她知曉就算是再畏苦都不會有人在意,所以尋常喝藥的時候連眉頭都不會皺起, 哪怕是再如何苦澀的湯藥, 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喝完。
傅懷硯在旁看著她喝完, 將乾淨的帕子疊好遞給她。
然後和哄幼童一般地,突然拿了一顆糖放在她的掌心中。
「獎勵。」
一直到明楹走在回殿的路上,手中拿著那顆用油紙包裹起來的糖,粗糙的觸感躺在她的掌心中, 她還是不免會有點兒怔然。
明楹回到春蕪殿的時候,綠枝剛巧站在殿門前, 正在與一位身穿醫正官服的人交談,也只是不多時,那位醫正轉身就離開了春蕪殿。
綠枝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藥材, 看到明楹回來, 面上帶笑同她道:「倒當真是稀奇, 太醫院的醫正說是因著最近的天氣多變, 宮中染上風寒的人多,所以往各宮都送了些桂枝、麻黃、葛根之類的藥材, 想著多少能防著些,縱然是有些已經風寒的,用這些煎藥也能疏風驅寒。」
綠枝看了看裡面的藥材, 很是稀奇道:「尋常這些當值的醫正,哪裡能想到我們春蕪殿。我瞧瞧,裡面還有不少是價值珍貴的藥材, 嘖, 這太子殿下還真是大方。」
明楹聽到綠枝的話時, 手指在糖紙上蹭了一下,「……太子殿下?」
「哦,是啊。」綠枝應,「我方才問那個小醫正,怎麼送藥都送到我們這春蕪殿來了,他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半天了,才說,這都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各宮都要送到的。所以我才說啊,這太子殿下還真的是大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是尋常人家做夢都不敢夢的銀錢灑出去。」
綠枝說著,突然從藥包裡面發現什麼稀奇東西。
只看到幾摞疊在一起的藥包,中間夾著的,居然是一包用油紙包起來的蜜餞和飴糖。
「這太醫院還挺貼心,只不過殿下想來也有點兒用不上。尋常喝藥的時候,奴婢從未見過殿下用過什麼蜜餞,不似旁人畏苦。」
明楹眼睫稍顫,隨後突然伸出手來。
綠枝有點兒沒明白,原本還在侃侃而談,看到明楹的動作,聲音頓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