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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令牌,與當初他交予她的時候別無二致。
霍離征沒接,沉默片刻,只突然問道:「明姑娘,是自己想要回到上京的嗎?」
其實這話問得並不妥當,甚至於他們的關係而言,也是交淺言深的程度。
明楹也有點兒沒想到他問出這樣的話,稍稍愣住。
霍離征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可是抿了抿唇,卻又沒有多說什麼,就只是這麼等著她的回答。
「是。」明楹很快就回,「……多謝小將軍關心。」
霍離征這次比方才沉默得更久,他似乎是有點兒艱澀地開口,「所以之前的時候,明姑娘心儀的人就一直都是……陛下嗎?」
當初也不過是片刻而起的心思,是她權衡利弊過後選擇的第一順位。
明楹將令牌交由回他的手中,抬眼看向他回道:「是。」
霍離征低眼看了看她放回到自己手中的令牌,心中在這個時候猛地堵塞了一下,他心下苦笑,卻又只對明楹道:「原是這樣,是在下當初僭越了。明姑娘這樣的人,理應得遇良人。」
他低聲笑了下,「明啟之前還讓在下為明姑娘多瞧瞧,現在知曉了這件事,想來也會為了明姑娘高興的。」
「其實在下當初所做的,也不過都是小事,擔不起明姑娘的謝意。陛下是鄴朝這麼多年以來少見的驚才絕艷,大概也只有陛下這般出挑的人,才能與明姑娘堪配。」
他依然帶笑,「若是到時候明姑娘出嫁的時候,在下也還在上京的話,還望能讓在下喝上一點喜酒,也算是……沾沾喜氣。」
明楹也沉默了片刻,然後看著他溫聲回好。
他們相對站了一會兒,最後是霍離征道:「陛下在那邊想來已經久等,明姑娘的謝意在下已經收到,現在畢竟是早春,水榭旁風大,未免受寒,姑娘也早些回去吧。」
明楹也是愣怔了一會兒,才倏而抬步,往前走去。
霍離征走在她身後,很有分寸地與她隔了半丈,相距很遠。
霍都尉方才站在傅懷硯身邊,幾乎是如坐針氈,看著明楹與霍離征交談了這麼久,心都涼了半截。
可是他這等了許久,卻又沒等到新君下旨,反而就是看著新君就這麼帶著明楹離開了。
只是傅懷硯的神色,確實不太好看。
霍都尉這邊瞧瞧,那邊瞧瞧,哪裡敢多問什麼,連忙就跟著霍離征往回走去。
明楹離開霍氏的時候,在庭前稍稍頓步,心緒繁雜之際,回頭看了一眼。
傅懷硯在一旁,手中手持頓住,涼涼開口:「人都沒影了,還看?」
這話實在是酸。
明楹轉身抬眼看他,小聲反駁道:「皇兄方才不是說,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嗎?」
傅懷硯點了點頭,「話是這樣沒錯。但是皇妹現在給孤解釋解釋,剛剛。」
他的語氣之中帶著一點顯而易見的危險。
「你對霍離征,笑了,整整,九次。」
作者有話說:
我看還有沒有人想錯小標題!!
紅包!
第94章
明楹都沒想到, 他居然連這個都記得這麼清楚。
哪有這麼記仇的人。
「隔這麼遠,你怎麼連這個都瞧見的?」
傅懷硯靠近她,只答道:「畢竟是孤好不容易哄回來的皇妹, 孤現在自然得好好關切著些, 怕被……旁人拐跑。」
他靠得其實也不算是很近, 但是他溫熱的呼吸卻又一瞬間繞在了明楹的耳際。
絲絲縷縷酥麻的感覺在這個時候順游而上,明楹眼睫隨著他說的話很輕地顫動了一下,抬眼看向他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裡有這麼容易就被拐跑的。」
傅懷硯悶聲笑了下, 倒是沒有再問這個,只是低了下聲又問道:「那既然如此, 皇妹說說,是孤好看,還是他好看?」
以前也從來都沒發現他有這麼斤斤計較。
明楹只看他, 懶得回他這樣的問題, 小聲道:「幼不幼稚啊你傅懷硯。」
傅懷硯低眼看她, 倒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只稍稍抬唇一笑。
「走吧。」
明楹下意識以為是回到宮中去,「回宮嗎?」
傅懷硯拉著她, 「皇妹去了就知曉了。」
上京很大,此時正逢早春,街邊坊市熱鬧得緊,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處宅邸前面。
明楹其實並沒有想到,她下了馬車,面前所在的地方, 居然是明氏。
庭外與她少年時的記憶別無二致, 比起她上次前來參與伯母的壽宴時, 大概是重新修葺過了一番,不少地方都已經與之前明楹之前來的時候出現了差別,而其中的一步一景都是按照從前明崢還在的時候布置的。
可是這裡,現在不是伯父一家所居的地方嗎?
明楹下意識回頭看向傅懷硯。
他今日猶如當年一般穿了一身玄衣,這樣深重的顏色原本多少都會顯得有幾分老成,可是在他身上卻又絲毫不顯出沉悶,反而帶出讓人不可直視的昳麗,出挑至極。
當初的景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重又浮現在明楹的眼前。
宣和二十二年春,是日細雨如絲,連綿不絕。
上京連著下了好多日的雨。
出身顯貴的太子殿下傅懷硯隨顯帝前來府中弔唁,身邊的小內仕為他撐著傘,傅懷硯神色淡漠,步伐隨意地踏過庭前的青石台階,隔著朦朧的雨霧,遙遙地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