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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楹自然是知曉大娘都是善意的提醒,思忖片刻才對大娘道:「無事,大娘不必擔心,我兄長的官應當比您想像中的還要大些的。」
大娘還想再勸,「小娘子你年歲還小,你這兄長今年了瞧上去也年輕得緊,就這個歲數,就算是村兒八里出了個奇才,也不過就是個考上舉人沒多久,就算是當了官,那人脈和權勢哪裡比得上那做官多年的蕪州刺史!」
看來這蕪州刺史的確是作惡多端,就連在垣陵這樣的地界,都廣為流傳他的惡名。
明楹只讓大娘不必擔心,她與兄長心中有分寸。
大娘見明楹這樣,倒也沒有再多勸什麼,只絮叨著將手中的瓜果遞給明楹。
大娘才剛剛離開,遠遠地瞧見那前面巷弄的那吳娘子朝著這裡張望。
這吳娘子也是個可憐人。
年紀還沒有多大的時候,就被袁縣令給瞧上了,家中又貧寒,全靠著吳娘子從前做繡娘幫襯著家裡,後來在這縣丞府上,府中夫人知曉這吳娘子還會繡活,不是讓她做衣裳,就是讓她幫著袁縣令納鞋底。
在縣丞府中,還不如她從前做繡活的時候。
現今這縣丞府中都已經一個人都沒了,這吳娘子也就回來了。
說起來,這小娘子的兄長,還是這位吳娘子的恩人。
大娘倒也沒多在意,寒暄了一下,讓了路。
大娘剛剛回到巷口處,想著繼續擇菜的時候,突然又想到,那吳娘子多半也是想要勸他們這對兄妹儘早離開的,畢竟也算是恩人,自然是希望他們不要落在那蕪州刺史手中的。
大娘這麼想著,又想著與這吳娘子一同勸勸,畢竟這對兄妹年紀尚輕,對很多事情還不知曉這利害關係。
是以又返回到了院前。
明楹方才送走大娘,不多時院門就又被叩響。
她抬眼望去,只看到一位姑娘家此時正站在門外。
明楹並不認識這位姑娘,剛剛打開院門,這位姑娘就對著明楹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然後對著還在院中的傅懷硯道:「……之前的事情,多謝陛下能救民女於水火之中。」
吳娘子這些年跟著袁縣令,雖說只是一個不怎麼被重視的姨娘,自然也是能瞧出一些人的氣度的。
之前在垣陵牢獄之中,金鱗衛對面前的人喚道陛下,哪怕是殺了袁縣令也只是漫不經心,好似只是一件不住掛齒的小事。
所以面前的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整個江南,也不一定能有幾人能見到傳聞之中的新帝,這位少年成名的太子殿下,就算是在垣陵這樣的小地方,也是素有賢名。
吳娘子在此之前,見到的最大的官,至多也就是蕪州刺史。
何曾想到過,居然有一日得以見到今上。
無論新君此番暗中訪尋垣陵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吳娘子都是因他而獲救。
即便是於他而言,這不過只是隨手為之的一件小事。
她身無長物,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那一手出色的繡活。
這幾日在家中連著趕製了幾日,從牢獄中回來就一直未曾怎麼休息,生怕自己送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這麼緊趕慢趕,才繡了一對鴛鴦的賀圖,在昨日堪堪繡完最後一針,此時被她仔細地用乾淨的棉布包好,遞給了明楹。
當初被金鱗衛帶入牢獄之中的時候,看到袁縣令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樣子,吳娘子以為是袁縣令之前的仇家找上門來了,吳娘子原本就沒有想到過自己還能再活著回來。
後來再知曉緩步走進的人是今上的時候,更是想到了株連九族,生怕就連自己的母親都受到牽連。
誰知曉,最後自己居然被就這麼放了出來。
袁縣令已死,從今往後,自己再也不用受到袁縣令的迫害,也再也不用委身於他。
「民女並無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陛下與姑娘若是不嫌棄,就將這幅鴛鴦圖作為一點心意奉上。」
吳娘子想到了之前在獄中這位今上說的話,又對她們道:「願陛下與姑娘日後所求,一一都能得償所願。」
大娘原本站在門外,想著進去也一起勸幾句,此時聽著吳娘子的話,呆若木雞。
覺得自己腦袋裡面霎時有些混混沌沌的。
她也沒聽到消息說那吳娘子從那縣丞府中回來就瘋癲了,怎麼這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她倒是能聽懂,連起來,怎麼就有點聽不明白了。
什麼陛下?
陛下這稱呼也是能隨便喚的?
若是亂叫了,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大娘兩條腿都杵在原地很久,像兩個立在地上的擀麵杖一樣不能動彈。
半晌了她才目光有點兒呆滯地往自己院子裡走,腳步也走不利索,走路都打滑。
大娘連自己之前在擇的菜都忘了,進了院中就拉著自己的兒子問道:「你說說……這什麼人才能被叫做陛下啊?」
大娘的兒子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娘親今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面色慌張地瞧了瞧周圍:「娘,你想什麼呢!自然是當今的新君才能被叫作陛下!這可是陛下,還能有什麼人?」
他說著似是有些感慨,「聽聞這位陛下倒是一直都有賢名,恐怕日後那些官官相護的狗官們要少些不少。」
大娘拉著自己兒子的袖子,嘴唇有點兒哆嗦,「那這陛下,今年多少個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