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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她可以得償所願。
不僅僅是出於對明崢的緣故,而是對這個自己看著一次次轉變,一點點長大的小姑娘,他所懷的心思,大概並算不得清白。
他一直都希望明楹還是那個在簌簌雪中喚自己阿兄的小姑娘。
明楹感覺自己心下很緩慢地跳動了兩下。
她幾不可見地指尖在掌心碰了碰,「皇兄……不是不在京中,另有要事在身嗎?」
「談不上是什麼要事。」傅懷硯語氣淡淡,「小事而已。」
他說得這般漫不經心,卻是傾覆一個氏族這樣的大事,即便是在整個上京,不說是天翻地覆,至少也是一片喧囂。
此番連夜趕回來,不過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委屈而已。
明楹沉默片刻,沒有再問下去,只輕聲道:「方才我與皇姐說了,只是稍微出去來透一口氣,現在快到了開宴的時候,宴前離席實在不妥,我不便久留,也該要回到宴中了。」
傅懷硯稍稍挑了一下眉,緩聲道:「剛巧,孤也要前去,正好與皇妹一同。」
……
宴中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明楹,自然算不得什麼。
只有傅瑤還在時不時往外看看,心中暗暗思忖,為什麼明楹還沒有回來,這都堪堪開宴了,還沒看到人影。
一直到傅懷硯出現的時候,原本還稍微顯得有點兒嘈雜的宴中,才頓時鴉雀無聲。
這位是素來可望而不可即的太子殿下,是京中無數貴女的意中人,為人端方,是為眾人敬仰的存在。
此番突然出現在花朝宴中,自然不是不讓人驚訝的。
而更為讓人詫異的是,此時跟在他身後的人,居然是一個衣著素淨,妝容也素淨的少女,雖然並未過多妝點,卻也可見相貌出挑。
有些原本不知曉明楹身份的人,都在以目示意,打聽這個出現在太子殿下身邊的人的身份。
而那些原本還在暗暗譏諷明楹穿得素淨的貴女,皆是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此時眼前的場景。
傅懷硯素來是只可遠觀一般的人物,縱然是宮中的公主,能與他說上話的,恐怕也不過只是寥寥幾句問候罷了,什麼時候見他親自送人前來赴宴。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從前根本沒有人在意過的十一公主明楹。
不怪場中的人這般驚訝。
傅瑤倒是並不如其他人這般驚詫,她先前就曾看到過傅懷硯送明楹回殿,現在倒是不如之前那般驚詫,只是還是覺得,太子皇兄對於明楹,好像的確是要比旁人更為關照些。
只是她很快又想起從前他們之間的一些淵源,也並未多想。
只覺得明楹其實也算得上是好運,雖然現在只是一介遺孤,但是在宮中能與傅懷硯沾親帶故的,日後也要好過不少,哪怕嫁入旁人家中,說話也要有底氣些。
明楹瞬間成了所有人的目光所在。
好在他們身上還有一層薄薄的兄妹關係,再不濟,也有從前的那些淵源在,未必會有人往深處想。
她想到片刻之前——
她自然是不想與傅懷硯一同前去的。
且不說她與他明面上只是素來並無往來的兄妹,況且京中想嫁與他的貴女這般多,自己與他一同前去,縱然是並未有有人細想,自己也會成為眾多人的焦點。
她今日這般素淨,就是想著不惹人注意,越不惹眼越好,能瞧瞧之前那些名單上的世家子弟就好,沒有必要再招惹其他的事情。
明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不必勞煩皇兄……」
「其實皇妹還有個選擇。」
傅懷硯輕飄飄地接道:「孤抱著皇妹回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依然是平靜無波。但明楹絲毫不懷疑,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此時整個花朝宴中都顯得靜寂無聲,眾人的目光逡巡,卻大多都帶著幾分疑惑,輕飄飄地落在他們身上,又不敢停留地太久,怕被傅懷硯察覺,可又大概實在是捺不住心思,很快又重新飄落回來。
短短的幾步路,明楹只覺得自己每行一步都是在旁人的注視之下,一直到坐在傅瑤身邊,都能感覺到身邊投過來的視線。
而傅懷硯在旁看著她就坐,倒是一直都很從容。
他並未在明楹面前久留,不似很熟稔的模樣,有禮且疏離。
傅懷硯低眼看了看明楹,轉身剛準備離開之際,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太子殿下身份高貴,現今卻紆尊降貴送一個身份低微的人前來花朝宴,是否於理不合,有失妥當?」
於理不合,有失妥當。
傅懷硯緩緩抬眼,朝著不遠處發聲的地方看去。
開口的是一位身穿華裳的少女,大概是在家中被嬌養慣了,此時說起話來也隨著性子,絲毫沒有什麼顧忌。
此時在這裡當眾問起這話,只怕是被當做槍使了。
在這宴中,亦是有不少是公主。宮中的事情,不患寡而患不均。
明楹只不過一個在宮中連名號都排不上的公主,又有什麼能力讓太子殿下親自送來花朝宴中?
一片譁然。
「她是孤的皇妹。」傅懷硯面上帶著平緩的笑意,「說說。哪裡不妥?」
作者有話說:
紅包~
第37章
他站在此時的宴中, 縱然是一片譁然之間,也依然從容,帶著與身俱來的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