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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步步處處皆是極盡富庶之能事,每一處都是精心布置而成,哪怕只是一處庭院樹木,也都是價值不菲。
時近夏日,前廳之中早早地放起冰鑒,用以消暑。
蕪州刺史坐在酸梨木龍鳳椅上,旁邊兩位仕女正在為他揉肩捶腿,而他則是一邊撥弄著自己手上的扳指,一邊問道:「垣陵那袁培安不是先前就傳信過來說在垣陵發現個好貨色,怎麼都這麼些時日都過去了,沒了下文?」
蕪州刺史名喚高陽,尋常在蕪州,是說一不二的存在,說得上是權勢滔天。
他身邊站著的侍從聽到高陽這麼問話,連忙答道:「奴才知曉大人多半是要問到此事,早早就前往垣陵打聽了,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袁培安也是邪門,一點兒消息都沒了。」
侍從小心地覷了覷高陽的神色,隨後很快又從自己身上摸出來了一個畫軸,「話是這樣說,但是之前那袁培安之前多與垣陵城中的那莊宅牙人有往來,奴才從那牙人那裡搜到一張畫像,多半就是袁培安口中的那好貨色,奴才拿來給大人過目。」
高陽原本只是興致缺缺地接過,打開的時候,原本還在撥弄著手上的扳指,此時卻忍不住稍稍坐正了些。
他看了看畫像,問道:「這人,現在可還在垣陵?」
侍從聽到高陽這話,知曉自家主子多半是來了興趣,連忙答道:「奴才並未看這張畫像,只是想著問問那袁培安的下落,旁的……也不知曉。」
他很快又道:「奴才現在就前往垣陵去查!」
高陽不置可否地嗯了聲,隨後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扳指,道:「的確是個難得的好貨色,人若是還在江南,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本官找出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一直在陪外婆,抱歉晚啦,紅包~
第68章
江南不同於上京與潁川那般多山地, 遠遠望過去連綿起伏,江南多平地,是一望無際的曠野。
明楹放下車窗的簾幔, 剛剛轉過身來, 傅懷硯就握著她的手腕, 指腹碰了碰她的腕。
明楹抬眼,突然想到什麼,問道:「皇兄這麼多日不回上京,言官們不會上奏彈劾嗎?」
縱然是新君再如何權勢滔天, 旁人不敢置喙什麼就罷了,但是鄴朝的言官一向以肅清朝政為己任, 新君才不過剛剛即位就連著這麼多日不上朝,即便是明楹再如何不通政事,也該知曉必然會有言官上奏奏明此事。
恐怕也有不少人要因此焦頭爛額。
傅懷硯不輕不重地握著她的手腕, 「彈劾孤什麼?」
明楹從前也讀過不少關於這些的策論, 她想了想從前史書之中所載:「怠慢朝政, 不忙於政事。」
傅懷硯聞言笑了下, 側身靠近,緩聲問道:「嗯?孤怎麼沒有忙於正事?」
他靠得有點兒近, 明楹脊背貼近車廂內壁,她聽出傅懷硯的意思,有點兒不好意思, 轉開話題道:「蕪州刺史若的確是為害一方的貪官污吏,那皇兄前去蕪州,就是撥亂反正, 確實是正事。」
傅懷硯隨意地嗯了聲, 然後手指順著她的腕往上, 一路碰到了她的耳廓。
微涼的指腹輕輕觸碰了下。
「既然是在說正事。」他姿態有些散漫,在她的小名上咬重了些,「……杳杳。」
「耳廓怎麼這麼紅?」
他此時側身靠近,此時又是夏日,縱然是馬車之中放了冰鑒,也因為此時靠近而生了一點兒熱意。
他分明知曉,卻還明知故問。
是在故意撩撥,偏偏還不挑明。
明楹小幅度地推了下他,多少都有點兒氣惱:「傅懷硯!」
傅懷硯悶聲笑了聲,因為靠得近,所以明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胸腔輕微的顫動。
他頓了下,又戲謔道:「孤的杳杳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明楹稍稍別開了臉,沒有理睬他的意思。
好像是當真把人給惹惱了。
傅懷硯好笑地扣上她的下頷,將她的臉轉過來,「生氣了?」
他俯身湊近在她唇角上吻了下,「哄哄你。」
明楹正色抬起眼睫看他,道:「……我方才分明與你說的是正事。」
「孤知曉,自然是正事。」傅懷硯絲毫不厚此薄彼地在她另外一側唇角上也親了下,「是孤的錯。」
明楹見他這麼從善如流,問道:「那皇兄錯在哪裡了?」
傅懷硯手指在她下頷處蹭了下,「錯在——」
他聲音稍稍壓低了些,若有所思一般地道:「把杳杳說害羞了?」
明楹抬手碰上他的手腕,然後想了想他現在的行徑,小聲道:「皇兄恐怕被彈劾的不僅僅是怠慢朝政,不忙於政事,多半日後還要加個昏君的罪名。」
傅懷硯倒是認同地點了點頭,「的確。畢竟孤色令智昏,應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答得很坦蕩。
他說著,又低眼看著明楹,一字一句地接著開口。
「而且,還是個連名分都沒有的昏君。」
明楹很細微地蜷縮了一下手指,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片刻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太過生硬,又轉了回來。
然後聲線勉力如尋常一般,生生移開了話題:「……這次蕪州的事情,皇兄打算怎麼處理?」
雖說是又將話題轉移到政事上來了,但是此時耳廓還是很紅,帶著淡淡的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