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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懷硯低眼看她,手指放在她的頸後。
其實他也談不上是好受。
盛夏冰碰杯壁,漸次發出叮咚的聲響,寢間窗外的梨樹的果子已經不像是之前那般青青小小,長大了很多,現在掩映在翠綠的葉子之下,一片即將成熟的果香味。
檀香味瀰漫到了明楹的唇畔。
傅懷硯抬手拿過巾帕,明楹咳嗽了兩聲,頸間也帶著一點兒汗,她眼中帶著方才湧上來的水汽,好像是春澗,潺潺流動。
他抵唇輕咳一聲,稍稍別開了一下視線。
明楹實在是累極,膝彎推了一下他,忍著道:「你出去,我要接著歇息一會兒。」
她翻身將被衾蓋在自己的腦袋上,悶悶地又道:「真的很累。」
「孤在這裡,你也能歇息。」
「你之前也這麼說,」明楹膝彎縮著,「我才不信。」
「從前聽旁人談及太子殿下所謂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當真不過只是誆人的。」
她說的時候,聲音就越來越小,大概是當真累著了。
傅懷硯此時難得反省了一下自己,低眼看了看此時的明楹,俯身下去吻了她的眼睫,掖了一下被衾。
隨後就抬步走出去,吩咐川柏去坊市買些早點回來。
*
之前上京來信,是從王府之中傳過來的密信,高陽得知六皇子殿下要親自前來蕪州,這連著這麼多日,心情也好了許多。
府中上下不似之前那般氣氛緊張,終於緩和了下來。
只是管事的還是對府中上下嚴加看管,畢竟再過不久,就是皇子殿下要來蕪州,多半是要下榻刺史府,切不可讓六皇子殿下覺得他們招待不周。
至於那位謝熔,高陽早就吩咐下去,那處小院被嚴加看管,謝熔自然是不可能隨意地離開蕪州的。
高陽既然要穩住謝熔,自然不可能做些什麼事情,尋常有什麼狀況,也都是隨著就過去了,只要還在蕪州,不會管謝熔的行蹤。
只是謝熔身邊的那個夫人,高陽確實是有些興趣。
先前在畫中還好,之前當真見了,才覺得畫上也未必有其中一二分神韻。
高陽原本想將這件事也寫進送往京城的信中,只是轉念一想,這件事遠遠比不上鹽場重要,怕皇子殿下覺得自己有些怠慢,便也並沒有提及。
況且現今最為重要的,還是穩住那個謝熔,等鹽場的事情穩定下來,再去想些其他的就是。
先前千金台的事情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被揭過去,誰也不知曉當初在千金台中鬧事還能全身而退的人是誰,只是看到蕪州刺史高陽對這件事不聞不問的樣子,眾人心中也有了些底。
那人應當也有些來路。
但要說這個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吧,也沒見高陽對他敬若上賓,總之,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態度。
蕪州城最近風平浪靜,轉瞬就到了夏日的尾聲。
高陽原本還在刺史府的庫房之中清點財物,突然聽到管事的在外面傳來了聲音,在門外對著高陽道:「大人,六皇子殿下今日已經到了金陵,方才才傳了信過來,說要明日就下榻刺史府。」
高陽一時連手中的財物都顧不上,聽著管事的的話,「當真?」
管事的連連應是,「是的。小的看過的,正是六皇子殿下身邊的親信,方才才傳過來的消息,當真是六皇子殿下親自來了蕪州。想來這件事對於皇子殿下極為重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個尊貴的人物,千里迢迢也要趕來蕪州。」
管事的恭維:「小的琢磨著,若是這件事成了,日後大人您就是皇子殿下的親信,金陵和姑蘇那兩位刺史,怎麼也壓不到您的頭上。」
縱然高陽知曉也是恭維話,但是此時還是忍不住心中多了幾絲顯而易見的喜色。
新帝即位,原本他以為自己未必能在這蕪州繼續這樣作威作福下去,偏偏瞌睡時來了枕頭,讓自己碰上這麼件事。
他畢竟為官多年,很快就穩下心神,問管事的道:「那謝熔,現在都還在眼皮子底下?」
管事的面上帶著喜色,「是的大人,都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哪能逃走。」
高陽面上帶著一絲陰鷙,冷聲道:「今日讓人去知會那個謝熔一聲,說明日他要來刺史府見一位大人物,讓他最好識相一些,這交易,他是想做也要做,不想做,也得給本官做。」
「本官忍了他這麼久,等到他吐出話來,沒了用處,也該是要到好好算算帳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說:
紅包=v=
第82章
越往南走, 傅瑋的面色就越難看些。
他自幼就是在錦衣玉食中長大的,外祖家權勢顯赫,是以很少會吃些什麼苦頭。
此番千里迢迢趕來蕪州, 一路上即便是周圍人再怎麼仔細料理著, 也難免舟車勞頓, 只是為著這唾手可得的滔天財富,他又生生忍耐了下來。
傅瑋冷著臉問站在周圍的親信道:「還有多久能到那蕪州刺史府上?」
親信笑著回道:「先前已經有人前去為殿下探過路了,大抵沒有多久就到蕪州了,那刺史已經為殿下做了諸多準備, 估計也是在巴結殿下呢,早早就籌備好了下榻所需的事宜, 然後特意讓人前來知會一聲,殿下此番來了蕪州,這整個蕪州都是蓬蓽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