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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緩緩皺了皺眉頭,突然有點兒狐疑,轉身往身後瞧去,卻是什麼都沒瞧見。
縣令只道自己疑心病太重,轉過頭來想著繼續數錢的時候,卻看到了一把鋥亮的劍,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現在正落在自己的脖子處,只差分毫就能讓自己斃命。
他大駭,嚇得登時癱軟在地,連自己手中的銀錢都沒顧上,銀票嘩啦啦地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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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楹回到院中的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對紅荔解釋太多了,只是將手中的銀票收好,還有些路上必備的東西,只花了頃刻,就收拾好了細軟。
她拿著之前霍離征給自己的令牌,攥緊在自己的手中,然後將在一旁跑來跑去的來福抱在懷中。
她走出寢屋的時候,紅荔與綠枝也已經收拾好了,綠枝大概已經與紅荔說清楚了情況,紅荔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憂色。
明楹朝著她們安撫的笑笑,隨後摸了摸懷中的來福,也安撫了一下它。
來福用毛絨絨的頭蹭了蹭明楹。
明楹剛準備抬步的時候,突然看到院門之下,站著幾雙黑靴。
……已經來了。
比她料想中的還要再快些。
明楹握了握手中的令牌,隨後輕聲對綠枝道:「綠枝,你先收好這個。」
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聲音也說得上是冷靜,帶著鎮定人心的意味。
「你現在聽我說,廣陵刺史從前與父親有舊,是個正直的父母官,廣陵距離這裡並不算是很遠,你拿著這塊令牌去,有霍氏作為擔保,很快就可以見到廣陵刺史,前去上告此事。」
綠枝像是收到什麼燙手山芋一般,手猛地縮回去,她又驚又怕,猛地搖了搖頭。
明楹看了看院門外,「若如大娘所說,那麼這些人的目標是我,你們現在藏起來的話,未必不可以逃出生天。你們帶著銀錢和來福,前往廣陵,若是來得及的話,還能救下我。」
她說完,將懷中的來福放到紅荔懷中。
紅荔與綠枝躲進了廂房沒有多久,小院的門就被猛地踢開。
小院是木門,根本承受不住什麼,只是一腳,頃刻之間就洞開。
院門外三三兩兩站著十數個官兵,為首的正是今日在衙門之中看到的那個小卒,他面上還帶著一些笑意,對著明楹道:「小娘子,咱們又見面了。」
明楹面上也帶著溫和的笑意,似是有些疑惑,「今日戶籍的事情已經解決,不知道幾位官爺前來這裡是?」
小卒哈哈笑了兩聲,「也不知道小娘子你真的不明白還是裝的不明白?事到如今了,咱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自然是官老爺心地仁善,瞧著小娘子你孤苦無依,給你謀了個好去處,總比你留在這小小的垣陵好!」
小卒洋洋自得,對著明楹道:「那可是蕪州刺史,整個江南地界也是排的上名的官兒!小娘子若是識相,現在就好好和我們走,也好免受些皮肉之苦,畢竟小娘子這細皮嫩肉的,若是當真讓我們這些粗人磕著碰著了,日後那刺史大人說不得要多傷心呢!」
原來是蕪州刺史。
顯帝在時,不少地方官吏都以美人賣官鬻爵,用來謀求仕途,明楹之前選擇垣陵的時候,是知曉廣陵與姑蘇刺史皆是剛正不阿之輩,蕪州反而被她忽略了。
她心下有了幾分計較,面上卻不顯。
官兵現在已經包圍了整個小院,即便是她想反抗,也根本是無濟於事,不如先過去再做打算。
垣陵不大,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縣丞府。
垣陵縣令大概也在垣陵搜颳了不少民脂民膏,府邸在這小城之中顯得格外奢華,只遠遠瞧著就頗為有氣勢。
甚至門口立著的還是兩隻麒麟,這原本是逾矩的,但是因為是在小城之中,倒也無人管著這些。
府邸裡面四面都是抄手遊廊,清泉繞階,池館水廊坐落在湖面之上,假山嶙峋,檐角上面還掛著燈籠。
此時到了夏日,院中鬱鬱蔥蔥,只是布設的人大概只知曉用名貴的草木,不知曉疏密有致,草木堆在一起,看著有些亂糟糟的。
此時日頭還早,燈籠空落落地掛在上面,被風吹著晃蕩了幾下。
站在明楹身邊的小卒嘴中嘀咕著:「還真是邪門,怎麼這周圍什麼人都沒有?」
的確,這樣的庭院,周圍原本應當會有灑掃的僕人,又或者有些家丁,再不濟,也還有些人經過。
但是這裡上下,卻又像是空無一人的模樣。
旁邊的小卒也忍不住接道:「是啊,怎麼一個人都沒有。老爺家裡的宋姨娘不是一向最喜歡出來逛了嗎,況且以往院中不是有些掃地婆子嗎,怎麼一個人都看不見?」
為首的官兵拍了下方才說話的人的頭,以目示意了一下明楹,「沒瞧見嗎?這件事對於官老爺可是重要得緊,自然是人越少知道越好,將院中的這些人遣了出去也是自然!」
方才說話的小卒連連應是,可是半晌了,卻又在琢磨。
「誒,但我怎麼總覺得,這天氣有些涼颼颼的,現在不是已經過了小滿嗎?」
這話倒是沒人接了,為首的官兵懶得應聲,只是抬了抬下頷,對著明楹道:「官老爺在裡面。」
一邊說著,一邊還假模假樣地對著她做了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