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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他們一整個氏族,還是要被捏在傅懷硯的手中,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種全然由別人掌控命運的滋味絕對談不上是好受,就連王氏族人自己,也不知曉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與傅懷硯有了過節。
只有王騫還在為自己出言挑釁傅懷硯心生懊惱,他素來嬌生慣養,何曾受過牢獄之苦,現今這個時候才知曉後怕,但是也不敢與家中長輩說起自己與傅懷硯之前的事情,生怕招惹禍端。
此時像是個鵪鶉一般縮在角落之中,不曾出聲。
他那時候以為自己多半是板上釘釘的御史大夫了,還想著針砭時弊,痛斥太子傅懷硯把持朝政,以下犯上,越俎代庖,誰能成想現在整個王氏的命運都捏在這位太子殿下手裡。
王騫瞧著長詔宮中有人前來,眼中忍不住亮了亮,小聲問道身邊的人:「是姑母宮中的人……想來是事情有了轉機!」
王氏族長手中提了提食盒,眸光稍沉。
夜深人靜之時,王氏族長從食盒之中緩緩摸出一個暗層,拿出裡面的字條。
只看到上面白紙黑字寫著一段話:太子與傅明楹有私,東宮失德,政事堂堂審當日,當於眾臣面前,揭發此不倫之舉,廣而告之。
切記。
傅懷硯並未想過放過王氏。
現今的這張字條,是王氏唯一的生機。
作者有話說:
之前有埋了一些劇情線,感情是慢慢變化的,杳杳一直都是不太信任別人的一個狀態,她也需要一個契機想明白,正大光明談戀愛不會特別久!大家放心=v=
紅包~
第47章
日光熹微的時候, 明楹才驟然清醒過來,再次看到面前的捲雲浮山的帳幔時,昨日的場景倏然從她腦海之中過了一遍。
她原本是想著等傅懷硯從淨室中洗漱回來替他清理一下傷口, 然後再回到春蕪殿之中的。
但是卻沒想到, 昨日她坐在那張圈椅之上的時候, 一時覺得睏倦,連什麼時候睡著了都不記得了。
只是依稀記得有人將她從圈椅上抱起,熟悉的檀香味猶如春日雨後的清冽尾調,沾染著讓人安神的氣息。
明楹看了看此時殿中無人, 想著前去淨室之中洗漱一下,剛剛下榻的時候, 卻又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畢竟這是東宮的淨室,自己昨日宿在這裡已經是有些不妥當了,還是應當儘快離開比較合適。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躊躇片刻, 還是有些忍受不了, 起身準備前往淨室。
東宮寢間占地頗為寬敞, 柔軟的絨毯鋪在地面之上,縱然是春日的早間, 也不會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涼意。
明楹並未著鞋履,經過酸梨木的雕花屏風,往裡走去。
白色玉石鋪就的淨室此時被燭火掩映, 亮如白晝。
明楹看清此時淨室中的景象,原本還有些殘餘的睏倦頓時消失。
在滿室飄蕩的白色霧氣之中,她只看到浴池之中, 傅懷硯手支在身後的玉石地面之上, 浮動的霧氣蒸騰在他的眼睫之上, 有水珠順著他的脖頸流入鎖骨,隨後匯集到浴池的水中。
明楹在進來之前,從來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遇到這樣一幅景象。
她呆滯在原地片刻,剛準備悄無聲息地退出淨室的時候,原本闔眼的人卻驟然睜開了眼,出挑的眉眼在此時裊裊霧氣之中,更顯出一點兒超然的脫俗,為之驚嘆的出眾。
他原本手支在身後的玉石之上,此時水聲浮動,他改為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頷,好整以暇地看著不遠處的明楹。
「皇妹。」
剛巧止住明楹想要離開的步伐。
之前沒有看清的細節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地闖入明楹的腦海,比如他鎖骨下其實有一顆很小的痣,在上京民間說辭之中,這個位置有痣的話,多半是前世有情緣未了,今世大多是個多情種。
明楹有點兒目光在他鎖骨下三寸的痣上頓住,隨後大概又頓覺自己這樣的行徑實在是有些不妥當,輕聲開口解釋道:「不知皇兄此時在此沐浴,是我疏忽,因為昨日不慎在東宮睡著,我原只想前來洗——」
「嗯?疏忽。」
傅懷硯抬眼看著明楹,語氣帶著些漫不經心,尾音拖長。
「孤怎麼覺得……皇妹的視線,一直落在孤的身上。」
水珠順著他的肩頸緩緩沒入水面,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
此時殿中闃寂無聲,明楹稍微有點兒窘迫,沒想到自己目光只是在他身上頓住片刻,都能被他察覺。
明楹腦中倏而過了一下那個民間的說辭,目光在他的小痣上又看了一眼,「京中民間有傳聞,說是鎖骨下三寸有痣的話,多半是有前世的塵緣未了,大抵是要處處留情。」
明楹的話音繞在此時熱氣蒸騰的淨室之中。
傅懷硯如墨玉一般的瞳仁就這麼看著明楹,他片刻後輕笑了聲,看著明楹道:「是麼。」
「皇妹現在這麼驚詫。」他頓了頓,「但之前在東宮的時候,分明應當見過才是。」
何止見過。
遠去的回憶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驟然復返在明楹眼前,那日她小聲啜泣之時,能感覺到他啞聲喚了句杳杳,隨後緩慢地用手護著她的頭,好似一條鋥亮的銀絲,重複拉長在她的思緒之中。
窗前晃動的月色,浮動的檀香,與他壓在喉間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