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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楹來不及解釋這麼多,只點了點頭。
然後將手邊的耳鐺佩戴好以後,又輕聲提醒道:「若是你被人攔下,記得找一個叫做川柏的人,告知他你是春蕪殿的就可,他會帶你去見太子殿下的。」
紅荔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明楹攥了一下自己的手。
比起未知的顯帝,傅懷硯與她來說,還是更為熟悉一些。
他向來喜歡什麼事情都盡在掌握,至少在她與他之間的交易結束之前,他應當都會保下她。
……
李福貴在前引路。
明楹穿行過宮牆,腳邊的裙擺很輕的晃動。
在腦中暗暗思忖今日顯帝召見她的意圖。
她其實從前很少與顯帝遇見,縱然是見到,其實也多是幼時年紀尚輕的時候,隔著門縫看到的明黃色衣角。
顯帝每次前來母親的宮殿時,母親都會讓她避讓,退到偏殿之中。
後來她年歲漸長,搬至春蕪殿,幾乎就再無與這位身處高位的帝王遇到的時候了。
越至明宣殿,周圍的宮闕就越熱鬧,遠不似偏僻荒蕪處那般冷清。
時不時會有結伴而出的公主或者是皇子經過,有些也會好奇地看了看明楹,很快就大概知曉了她的身份,嗤笑一聲,別過臉去。
明楹剛剛走到明宣殿前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得輕薄的宮妃從殿中走出,她姿態窈窕,幾步之間都是風情萬種。
她看到李福貴領了一個人前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明楹,似笑非笑地對李福貴道:「李公公今日領來的貨色瞧著不錯,花鳥使從何處找來的?」
宮中妃嬪與公主眾多,互不認識也尋常。
李福貴虛虛掌了一下自己的嘴,「誒呦娘娘這話,這可不是什麼貨色,這位……可是十一公主殿下!」
「哦,原來如此,我還當是誰。」宮妃姿態裊娜地經過明楹身邊,「原來是十一公主殿下。」
她吃吃地笑了下,「不過公主殿下來明宣殿這是作甚?這裡可不應當是公主來的地方。」
李福貴一時間面色忽變了下,笑著道:「自是因著太后娘娘與公主殿下之前的事情。娘娘說話可要注意著些,旁人倒也是罷了,公主殿下畢竟還是小姑娘,年紀還小,可莫要被您嚇到了。」
宮妃眉梢的笑頓了下,倒也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殿中有股非常濃重的龍涎香的味道,明楹下意識輕蹙起眉,稍頓了下。
隨後仍舊是垂首溫斂的模樣,往前走去。
顯帝端坐在殿中,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走來的人。
明楹長得與明夫人很像。
顯帝仔細端詳她片刻,得出了這個結論。
他宮中的美人不知凡幾,那些厭倦了的美人其實大多也記不起來模樣,之所以現在還記得明夫人的模樣,不過是因為,明夫人是宮中為數不多的臣妻。
在靈堂上驚鴻一瞥,清淡雅極,遂起了掠奪之心。
好在明家識相,其實也並未有過多波折。
而明楹此時的相貌,更甚當年的明夫人。
顯帝眼瞼下方帶著些許腫脹,此時笑起來的時候還會稍微晃動,他語氣和藹地對明楹道:「母后當初就是這般對十一一見如故的?朕瞧著確實是個溫斂知進退的好孩子,父皇一直都忙於政務,倒是一時疏忽了你,你應當不會見怪吧?」
明楹站在原地端莊行禮:「陛下過獎,陛下身居帝王之位,為社稷操勞是難免,阿楹不過一介女流,自然不敢讓陛下掛念。」
顯帝眯起眼睛笑了笑,「確實懂事。父皇也有些年未見到你了,來,到父皇面前來說話。」
*
東宮。
紅荔扯了個自己想去御膳房拿糕點的謊,騙過了綠枝,綠枝還在摸著方才賞賜下來的珠寶,並未在意,只笑罵了她幾句當真貪嘴。
紅荔其實並不知曉東宮的路到底是怎麼走,她也沒有什麼膽子問旁人,只是憑著直覺往東走,東拐西拐地,才看到巍峨的宮牆中,赫然矗立著一處宮殿。
遠遠看上去就是氣勢斐然。
紅荔鼓起勇氣拉過經過的一個小內仕,問道:「這裡可是東宮?」
小內仕顯然也是沒遇到過有人居然連東宮都不認識,與有榮焉地揚了揚下頷,「自然是,整個宮闈之中,哪裡還有這樣的地方!這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宮殿。」
他說著又疑惑地看了看紅荔,「你一個沒有見識的小丫鬟,難不成是要找太子殿下?殿下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若是沒有要事,就趕緊離開吧。」
紅荔磕磕巴巴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不是,我有,有要事的。」
小內仕見她這幅期期艾艾的模樣就知道這個丫鬟肯定是跟著哪個不知名的主子,連這點場面都沒見過,好心道:「太子殿下日理萬機,雖然脾性好,但也不是誰都可以見的。殿下現在應當還在書房,你進不去的,莫要再想了。」
紅荔想起明楹方才凝重的表情,越來越著急,「那,那你認識川柏嗎?」
小內仕來了點興趣,「打聽得還挺全,連殿下身邊的長隨都知曉,可惜了,你這個也見——」
小內仕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身黑衣,面色肅然的人就突然出現在了面前,幾乎是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出來。
川柏看了看紅荔,還沒來得及出口,紅荔就拽住他的袖口,「我是,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