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皇妹要是還想幫忙一次的話,」他頓了下,「可以繼續。」
明楹趕緊縮回了手。
她身上的襦裙已經不能再穿了,她進淨室很快地沐浴了一下,然後換了一件新的,在她換衣的間隙,傅懷硯也進了淨室,再次出來的時候,發尾稍微濕濡了些,換了件素白的錦衣,身上的錦衣如從前一般,將最上面的扣袢都系得一絲不苟。
他方才的情動斂去,想到了方才的高陽,手中的檀珠隨意地撥過一顆。
傅懷硯倚著門框,等明楹收拾好,「這位蕪州刺史,孤改主意了。」
明楹還在繫著裙上的珍珠綬帶,「嗯?」
這件裙子實在是有些繁瑣,傅懷硯抬步過來,俯身為她整理裙子上的綬帶,修長的手指在她腰間遊走,說話卻還是不急不緩:「誤了孤的正事,只區區送進慎司監,太過便宜他了。」
……
高陽在前廳踱步,他眉頭皺著,他手指緩緩磨著指節上帶著的扳指,看著面前的管事的問道:「不過就是帶個人而已,到現在都沒消息?」
管事的眼珠子滴滴的轉了轉,連忙安撫道:「大人也知曉,那人既然是有能力從千金台中走出來的,多少也是有點本事在的,現在費些周折也尋常,左不過人都是在蕪州,既然是在江南,以大人的權力,還怕人能逃得過您的手掌心?」
這話說得順了高陽的意,他踱步的步子停了停,覷著管事的,只囫圇笑了下,「你說的也是。只是先帝現在去了,早前聽聞六皇子與新帝之間,關係好像是說不上多麼和睦,新帝那是什麼人,就連本官,都是未必能見到的人物。顯帝駕崩,葉大人讓本官這段時間也緊著些行事,就連鹽場那邊都停了工,多半是上京中的局勢有變。」
這個時候,能多討好六皇子殿下的機會,高陽自然不會放過。
高陽現在能在江南這麼肆無忌憚行事,就連姑蘇與廣陵刺史都不能上諫參奏,皆是仰仗葉氏以及顯帝的袒護,現在顯帝已經駕崩,若是再失去葉氏這個庇佑,自己在江南做的事情,足夠死千次萬次。
這樣的話,管事的哪裡敢接,他默不作聲地擦了擦額頭的汗,只道:「大人這樣的位高權重,旁人怎麼著也要掂量掂量的,新帝哪裡不知曉大人是咱們這蕪州的父母官,咱們蕪州現在這麼繁盛,哪裡離得開大人的功勞,就算是這京中局面再怎麼變,也必然影響不了大人!」
這管事的在刺史府上多年,自然是知曉什麼話能哄得高陽開心,此時哪怕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也是面不改色。
高陽嗤笑了聲,轉了轉自己手中的扳指,才終於聽到前廳外面傳來了疾行的聲音。
刺史府的那一批家丁侍衛皆是訓練有素,暗地裡為高陽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此時匆匆走進前廳之中,看到高陽,先是躬身行禮,隨後面色帶著些猶豫道:「大人,人已經找到了。」
管事的連忙笑著對高陽恭維道:「大人手眼通天,不過就是區區一個人,哪有能逃得過大人的,也不過就是一兩個時辰,料想入了這蕪州,不管是什麼人,在大人跟前,都得服服帖帖的。」
高陽對這些恭維很是受用,嗯了聲,隨後問方才那個侍衛道:「人在哪?」
侍衛拱手回道:「人在廳外。」
「帶進來。」
侍衛回道:「但……大人讓屬下找的人,她的夫君也在。」
高陽聽聞這話一下子皺起了眉頭,猛地將桌案上的杯盞拂落在地,白瓷杯破碎在地,一地的碎片,杯中的水濺起,濺到了侍衛的身上,洇濕了一大片,碎片划過侍衛的臉,鮮血也滲了出來。
高陽冷笑:「本官養你們這麼一群廢物到底有什麼用?不過區區一個世家子,本官從來沒有聽說到底是有什麼惹不起的人物從旁的地方來,直接殺了就是了,免得日後惹出是非,就這麼個道理,還需要本官來教你們?」
侍衛不敢閃躲,躊躇了下,覷了覷高陽的神色,又看了看此時還在廳中侍奉的人,有點兒拿不準地頓了下。
高陽瞧出侍衛的意思,冷哼了聲,倒是有些好奇一向穩妥的侍衛今日的行徑,抬手屏退此時前廳中無關的人。
侍衛看著前廳之中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這才恭聲道:「大人,屬下原本也想直接殺了那人的,但是誰知曉,屬下才不過剛剛見到他,那人就從容不迫地看著屬下手中的長劍,問屬下是不是刺史府上的人。」
侍衛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屬下本來以為是有詐,誰知曉,他卻說,他知曉大人有一個拒絕不了的籌碼,所以想與大人做一個交易。」
「與鹽場有關。」
整個蕪州上下,都沒有人知曉高陽手中握著鹽的貿易,他手中經手的賭場絲綢莊子皆有,但是明面上,卻是從來都不參與鹽的販賣,況且蕪州的鹽商也少,大部分的商賈都在其他的地方,所以梧州的鹽貿漸漸淡出了旁人的視線。
但是高陽自己自然知曉,他的手中,還捏著一個鹽場。
產鹽地一向都是歸於朝廷所有,其中可以牟取的錢財不可數計,鹽商也只能憑藉鹽引販賣官鹽,就連販賣私鹽都是重罪,更何況是私藏鹽場。
高陽心間猛地突了一下,他探究地看向侍衛,「鹽場?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高陽在蕪州手眼通天自然不是一句夸詞,他為官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情報網,身邊跟著的人也多是有能之輩,才不過短短几個時辰,這個人的底細就被差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