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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軍逐漸遠去,明楹原本急促的心跳才緩下,她抬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人,看他正在隨意地用手指擦拭過唇畔。
傅懷硯此時只披了件外衫,裘衣被他墊在明楹的身下,手上的經絡都在浮動。
明楹從剛剛的時候就徹悟了多說多錯的道理,此時並沒有開口,只是在原地靜靜等著他。
傅懷硯皺著眉頭將輕裘團成一團,似乎是在想怎麼處理。
明楹怕留在這裡被人發現,「皇兄若是不知曉怎麼處理的話,不如讓我帶回春蕪殿吧。」
傅懷硯看著她,唔了聲,「那皇妹莫要忘了濯洗過後帶回東宮。」
他語氣輕緩地補充道:「這件輕裘乃是紫貂皮,得風則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點雪即消,價值千金,縱然是在宮中也是極為少見,孤很是愛惜。」
他方才隨意地墊在身下時,也沒如他說得這般珍稀。
明楹原本看他極為為難地拿著這件輕裘,是想帶回春蕪殿丟掉的,卻沒想到他在這裡反將一軍。
傅懷硯看她沒答,又語氣和緩道:「皇妹這是很為難?」
「既然如此,那便丟到這裡好了。只不過……紫貂皮難尋,整個宮中應當也沒有幾件,」他若有所思地頓了下,「若是被人看見,嘶,或許也會想到孤的身上。」
「荒殿中出現孤的裘衣,倒確實是件惹人好奇的事。」
明楹緩緩吸了一口氣,接過他手中的裘衣,隨後道:「好。等我濯洗以後,自會送到東宮。」
「有勞皇妹。」傅懷硯十分有禮,笑得溫和,「對了,這件裘衣價值千金,與孤而言有非凡的意義,還望皇妹勿要假手於人,務必親自來送。」
明楹說不出話來,別過臉去沒在看他。
好在他說完這些也沒有再在這裡耽擱的意思,將明楹抱在懷裡在宮殿之上穿梭而過,很快就到了春蕪殿。
傅懷硯對春蕪殿好像很是熟悉,甚至都沒有靠著明楹來辨認,直接就找到了寢間的窗戶,翻身而入。
他將明楹放下,並未在這裡久留,只是看到小桌上的茶具,抬步過去飲了一整杯冷茶。
春蕪殿的茶其實算不上是什麼好茶,帶著澀意,傅懷硯飲完一杯又倒了一杯,仰頭喝盡。
明楹原本想提醒他這是自己的杯盞,想到方才在東宮和屋脊上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聲。
在他面前,多言多錯,最後反而是惹禍上身。
就像是現在她抱著的裘衣一般。
傅懷硯飲完冷茶以後就沒有久留的意思,轉眼看了看站在寢間的明楹,隨後轉身從窗戶中離開。
明楹在原地靜立片刻才起身上前去關上窗扉,手指貼在臉側稍稍緩解一些灼熱的溫度。
隨後她低眼看了看傅懷硯剛剛在自己鎖骨上留下的痕跡,其實咬的並不重,只是很明顯。
他好像很熱衷於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關於他的印記。
明楹想到旁人對於傅懷硯的評價,所謂的清風朗月,雅正端方——
又在此時,與他方才動情的瞳仁,重疊在一起。
*
傅懷硯回到東宮時,川柏原本想上前問些關於前朝的一些政事的,方才明楹一直都在寢間,川柏自然是不敢打擾,現在看見明楹不在了,他才敢上前。
川柏才剛剛靠近,「殿……」
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倏然察覺到傅懷硯現在並不是很想談及政事的模樣。
傅懷硯沒看他,只低聲道:「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川柏應了是,隨後轉身隱入黑暗。
傅懷硯額頭上脈絡極為清晰,他進去寢殿的時候,隨手將自己身上披著的外衫丟到一旁,然後未曾頓步,直接就踏入淨室。
淨室的水聲淅淅瀝瀝,好像是方才下起的那場細雨。
他喉間上下滾動,帶著一點薄汗。
東宮中原本的檀香與明楹方才留下來的淡淡香味融合。
許久之後,傅懷硯才從寢間出來,稍垂著眼,濯洗過後,很仔細地用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指。
殿外稍微起了一點兒風,梨花倏然飄落。
作者有話說:
得風則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點雪即消——來自網絡
今晚晚上可能還有一更,勿等ovo
杳杳:再見了阿狗反正我以後也要遠航~
傅狗:這就是你不再問下去的藉口?
紅包~
第25章
已至夤夜, 明楹準備稍微洗漱一下就歇息。
一直到浸濕的帕子擦拭過身體的時候,她的指尖碰了碰自己腿側的那個印記。
是傅懷硯的私印,他的名諱。
她眼睫輕顫, 隨後卷過被衾, 不做他想。
一夜無夢。
綠枝第二日天明在寢間外準備早膳的時候, 都一直都還沒聽見寢間傳來動靜。
她試探著在寢殿外叩了叩門,才聽到明楹在裡面悶聲回應了一下。
明楹向來淺眠,辰時未到就會起身,此時都快辰時末了卻還未醒, 實在是少見。
綠枝思忖了一下昨日,明楹也只是早早入睡, 並未有什麼異常,雖是疑惑,倒也並未多說什麼。
她在殿門外稍等片刻, 就看到明楹身穿一件錦白的立領從寢間走出, 雖然料子輕薄, 但是此時已至開春, 白日日頭在時還是有些熱,穿著立領必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