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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人皮的妖怪。郁起雲在心裡輕笑著。
——
陳府里,段流景翹著腿坐在高堂上,睥睨著被捆得無法動彈的陳老爺。
「你瞪著我也沒用,這樣吧,不如咱們各自不要浪費時間了。」他輕搖摺扇,「你告訴我陳懷在哪,等我這任務做完後自然就會放了你,你覺得怎麼樣?」
「可笑,你是來殺他的吧。」陳老爺眼裡閃過一絲陰戾,臉色一轉,又帶著點點柔情,「他啊……」
段流景揚眉,等著他的後話。
倏地,那老爺子大笑起來。綁著的捆繩上帶有禁制,這大幅度的動作使他本就虛弱不堪的身子愈加難以忍受。
一口黑血吐出,沾在他花白的有些凌亂的鬍鬚上,揪成一團,「可惜你已經殺不了他。」
「何故?他再怎麼逃也總不能逃到地府去吧,既然如此,我又為何殺不了他?」段流景覺著好笑,他想刺殺誰還從未失手過。
陳老爺笑而不語。
「段流景,怎麼樣了?」雲笙從客棧趕來,一進門邊看見那陳老爺跪於地上,而段流景則低著頭沉思著。
「無事,他已經被我捆住了,今晚就這樣吧。」段流景回過神來,拿起摺扇往雲笙頭上輕拍了一下,「說了多少次要叫師兄,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能不能對我禮貌點。」
雲笙覷了他一眼,揉著頭道:「是,師兄,今晚多虧了您。現今還有一個無比艱巨的任務交給您。」
來到客棧,雲笙向他說明了房間安排。
段流景在聽到自己莫名其妙要和一個小孩睡時,壓著聲質問雲笙:「他現在全家都死透了,心裡肯定傷心欲絕,你莫不是認為我能哄好他?」
「沒錯,你看起來就很和善。」雲笙答得理直氣壯,信誓旦旦地望著他。
「不是,你哪隻眼看出我比較和善?」段流景很不滿地抗議著,「我ʝƨɢ*可沒那功夫去照顧這種哭哭啼啼的小孩。」
雲笙輕輕踹了他一腳:「沒哭呢,你再說大聲點還真就哭了,到時候你負責啊。」
段流景沒法,陳川再小,也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和雲笙一間房總歸不妥。
郁起雲也是小少爺脾氣,讓他去哄人無異於火上澆油。
無奈,段流景只好擠出一副笑容帶著陳川走進房。
半夜,雲笙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眠,她頭腦里翻湧著這些天的事情,這一任務似乎比她想的要更為複雜些。
柔柔的一灘似水月色穿過窗沿,細細灑在雲笙臉上,她此時已經換回了臉,在月光的描摹下,更襯得一雙明眸更加靈動嫵媚。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正想著掀起被褥入睡,門外卻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
第四章
◎深夜,入室淺談◎
兩聲輕叩後便沒有聲響了,雲笙眉頭一鎖,坐在床榻上豎著耳朵仔細傾聽。
燭火早已被吹滅,屋子裡暗沉沉的一片。
半晌後又是兩聲極為輕細的叩門聲,雲笙屏著呼吸悄悄拿起匕首,貓著步子走到門口,握著匕首將刀鋒橫對著前方。
正當她準備推開門一刀刺下去的時候,一聲清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雲笙?」裡頭還帶著絲絲試探。
是郁起雲的聲音。
雲笙緊繃的神經鬆弛了大半,但又隨即開始警惕:「何事?」
大半夜的他來找自己做什麼?
「我.......想找你談談。」見有人回應,郁起雲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補充道,「師姐,我能先進來嗎?」
是有些低沉的聲色,不知為何,雲笙腦海里忽的浮現出那日被他誤傷後他乖巧地替她包紮的模樣。
像一條可憐巴巴的小狗,絞盡腦汁地想著和主人更近一步。
雲笙被這個異想天開的情景震撼到了,趕緊甩了甩頭:「行吧,你先等一會,我去披上外衣。」
她找了個火摺子點上火,披上外衣後給他開了門。
郁起雲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走了進去,順便輕輕掩上了門。
雲笙給他倒了一杯冷茶:「茶已經冷了不介意吧?」
郁起雲搖搖頭,心不在焉地拿著遞過來的茶杯,望著燃著的燭火思考了一會,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有沒有覺著陳川很粘著你?」
「那不是很正常嘛,他家裡人都離他而去了,現今又只有我這麼一個溫柔體貼的姐姐照顧他,難不成還要粘著你?」
「......」郁起雲沉默了一會,又開始上下打量她,「你?溫柔體貼?這兩個詞哪一個和你搭邊了?」
語氣里是絲毫不掩的嘲笑。
雲笙:......
果然,自己還是不能和他心平氣和地處在同一屋檐下。
「你是來跟我談心的還是來給我堵心的?如果是後者的話我希望你現在趕緊滾回自己房裡,不要打擾我寶貴的睡眠。」雲笙擠出略顯僵硬的笑容,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罵著他。
郁起雲正要嗤笑她遲早會被妖怪纏上,這時門外又傳來了叩門聲。
奇了怪了,怎麼今晚這麼多人來找我?
雲笙心裡訝異著,又聽見外頭段流景在喊她:「雲笙,開下門。這小孩偏說要來找你,我也真是沒轍了。」
裡屋的兩人對視一眼,雲笙心裡暗叫不妙。
糟了,郁起雲還在這。
「姐姐,我想和你睡可以嘛。」陳川低聲詢問,聲音里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