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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渡何其聰明,聽到此處,微微垂首:「孫兒知道,母親今早是有些過分。」
「你知道便好。」老夫人扶著額,「你沒有娶成溫家的女兒,是你母親難受的原因,她要生氣,我不攔著,但她不可以把氣撒到瑜珠頭上,瑜珠是無辜的,我且問你,趙嬤嬤的事,你如何打算?」
周渡答:「母親把趙嬤嬤送來,無非是想要約束她的規矩。她不缺規矩,但也的確有些場面沒有見過。前些日子黎陽侯府送來了馬球會的帖子,還有承平伯府,送來了詩會的請柬,寫的都是要我攜妻子同去,等她先將這些場合多適應適應,過幾個月,就把趙嬤嬤還回去,畢竟那是母親屋裡的人,占久了,恐母親那裡會有不便。」
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自己有主意就好,去吧,她在外頭等你呢。」
周渡的目光隨之移到屋外,盛夏鬱鬱蔥蔥的院子裡,瑜珠正站在花叢間,一襲紅衣明艷嬌妍。
看多了她平日裡素衣白裳的模樣,他也是在昨日才知道,原來她穿紅色,這般好看。
烈焰驕陽,不過如此。
或許是他的目光停留過久,瑜珠漸察覺到身後有人在看自己,微微回過頭來,卻是周渡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他總是這般沒有什麼情緒,身姿板正,一絲不苟,只是停留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居然破天荒地牽住了她的手,引她回了他們自己的院子。
周渡原先住的院子叫清水居,院如其名,雖然大,臥房書房小廚房應有盡有,但如清湯寡水,一院子的武夫小廝和書童,伺候的丫鬟一隻手數的過來,且穿的一點不花里胡哨,整日不是淺的便是素的,在瑜珠搬過來前,屬實是沒半點趣味。
可惜瑜珠也是沒什麼趣味的。
她除了昨日拜堂時的那身喜服,還有今日見長輩必穿的紅衣,便再沒了顏色濃烈的衣裳。
這幾年周家養她依舊按表姑娘的規矩來,為她置辦的衣裳不算少,但她嫁了人,那些衣裳便都不適合再穿。她如今柜子里的幾套,全都是出嫁前,老夫人特地請人上門為她量裁的。她不敢太叫老夫人花錢,不論是花色還是料子都是挑簡單的來。
周渡帶她進屋,關上房門,邊牽著她往床邊走,邊與她道:「明日黎陽侯府在城東辦馬球會,你與我同去。」
「黎陽侯府?」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黎陽侯府如今當家的侯爺正升任了大理寺卿,姑母有意為表弟求娶他家的女兒為妻,所以明日,你萬不能出錯。」
這話什麼意思?
瑜珠陡然一愣,難不成少了這個原因,她就會故意在人家馬球會上給他出錯丟人嗎?
她想掙開他的手,但卻被他用力鉗住,壓制在床上。
「你做什麼?」
屋裡只有他們二人,昨夜的種種又浮現在她眼前,瑜珠難堪地紅了臉,此刻並沒有心情再同他做那種事。
可是周渡已經不管不顧撩開了她的裙擺……
她難受地蜷起了腳趾,卻發現後面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有什麼東西,很清涼,舒服。
她抬眼去看,周渡手裡正不知何時拿了一罐藥膏,撩起她的裙擺,也是為了給她上藥。
這人,上藥的事就不會提前與她說一聲嗎?
她還是覺得丟人,羞恥地別過臉,不想看他。
等到他上藥結束,她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的時候,他卻再次執住了她的手,滾燙的掌心似要將她灼燒。
聽著他在自己耳邊難耐地吐了一聲「幫我」,瑜珠想,她大抵知道他為何一直不說話了。
好像他們於這種事上都是生疏且緘默的,昨夜周渡不論抱的她多緊,都是一言不發,只悶頭辦事,而她也更是因為羞恥和難受,無話可說。
全程只有窗外的雨聲伴她至天明,間隙或許有別的聲音,可她羞臊,全都只做聽不見了。
白日裡的床帳飄蕩了約莫有一柱香的功夫,瑜珠擦乾淨手,還是覺得不好受,非得喊人端熱水來洗乾淨了才行。
只是屋裡的味道暫時還散不去,她臉上的紅暈,也散不去。
周渡靠坐在床邊,舒暢過後又渾身整潔地像個衣冠禽獸,情.欲之事像是從未沾染過,清醒的眼眸打量著瑜珠道:「明日打馬球的衣裳有嗎?」
瑜珠根本還沒玩過馬球,於是搖了搖頭。
「下午有空,去外頭看看有無合適的成衣吧,先買兩套,過幾日再喊人來量身定做。」
「嗯。」
「錢有嗎?」
瑜珠又點了點頭,他這才放心。
近幾日他雖休沐在家,但先前刑部的幾樁案子還沒有徹底了結,他又剛升了刑部侍郎,不想在此當口留人話柄,是以下午還要在書房中處理公務。
夫妻倆在一起吃過午飯,周渡便兀自去了書房。
雲裊在邊上伺候著,忍不住抱怨道:「要去買合適打馬球的衣裳,也得您會打馬球才行啊,我還以為姑爺會說下午帶您先去學學怎麼打馬球呢,不想竟就這樣走了。」
瑜珠剛想出聲,叫她不許亂說話,不想屋外的趙嬤嬤便先豎著耳朵聽到了聲,板著臉進來道:「你一個陪嫁丫鬟,都能管男主人要做什麼不做什麼了?少夫人往日就是這樣約束自家下人的?隨隨便便妄議主人家的是非,可不是大家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