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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有個荒誕的想法一閃而過,很快便被她否決。
瑜珠掐緊了掌心的肉,理所應當地覺得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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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周渡下朝回來,兩人便一同上了去往黎家的馬車。
許久不見黎容錦,瑜珠的確有些想念。
她在京中的朋友寥寥無幾,黎容錦和五公主都是少有的知曉一切卻仍舊願意同她交好的人。
隔三差五的,她同五公主其實便有發請帖到她的手中,請她去這個地方玩,去那個地方玩,可她這段時日實在過於沉溺在悲傷中,自暴自棄,不想理事,便一個也沒答應。
再加上溫氏又禁了她的足,上回她便是在五公主的宴上得罪了她為周池看中的兒媳婦,更別提她又想要去參加五公主的宴了。
溫氏只怕是會暴跳如雷。
黎容錦見到她,當真是欣喜萬分,趕過來道:「還以為你又不會來了,果然,只有將請帖發到你家夫君手中,你才會來。」
短短几句話,揶揄的不知道是誰。
瑜珠臉上微有歉意:「實在抱歉,近幾日家中事多,我抽不開身,所以便沒怎麼理會你同五公主的邀約。」
黎容錦十分理解般道:「我知道,你家老夫人前些日子摔傷之事,我聽說了,我還聽說,是你頭一個主動站出來在她床前盡心侍奉,比滿堂的孫子孫女都要孝順呢。」
瑜珠詫異,這種家裡的事她是如何知曉的。
「蕭家伯母與我說的。」黎容錦悄悄與她紅了點臉道。
是了,瑜珠想起來,蕭家正欲為自家的獨子蕭神遠求娶黎容錦,是以兩家往來必定多。
只是她不曾想過,沒見過幾回面的三姑母周端陽,居然還會在外頭為她說話。
遊園宴會雖不分男席與女席,但眾人總是習慣男的同男的玩在一處,女的同女的玩在一處。是以周渡和瑜珠自然而然地分開,瑜珠跟著黎容錦,慢慢往宅子的水榭深處去。
「對了,你聽說了嗎?近幾日禮部的韓大人家跑了個小妾,在外頭鬧的是沸沸揚揚。」
「跑了個小妾?」
瑜珠整日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座周府除了雲裊,便是一個能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這等驚駭的傳聞,不論外頭傳的如何沸沸揚揚,她不出門,便恐都落不到她的耳朵里。
「是啊,我就知道,你沒聽過。」黎容錦形容誇張,「這小妾據說是韓大人素來最鍾愛的一個,陪了韓大人十幾年,情分極深,在韓家地位也頗高,平日裡連家中主母都敢頂撞。聽說逃走的契機,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因些素日累積的矛盾,同主母鬧得不愉快了,轉身便收拾起包裹走人了。」
「不過要說最離譜的,還不是這個。」黎容錦又興致勃勃道,「最離譜的,是素來溫文爾雅的韓大人居然為此,同自家明媒正娶回來的妻子大吵了一架,還揚言要休妻,將那妾室尋回來,將他家妻子氣得連夜也收拾包裹回了娘家,你說可笑不可笑?」
「聽說最後這事還傳進了聖人的耳朵里,是聖人出面,替他家夫人做了主,才叫韓大人不至於真的休了妻,鬧得兩人都顏面盡失呢。」
黎容錦只當這是個笑話,嘻嘻笑笑與瑜珠說完,瑜珠卻不知是被話中的哪句吸引,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瑜珠,瑜珠?」黎容錦碰了碰她。
「你在想什麼呢?都快走到池子中央去了。」
瑜珠這才回神,磕磕絆絆道:「在想,這位韓大人為了一個妾室,同自家妻子鬧成這樣,當真值得嗎?二人即便最終被聖人撮合回去,也終究難再成佳偶,而是對怨侶吧?」
「你怎想的跟我娘親一樣!」黎容錦笑道,「是不是成了親的人,都是這般想法?我前幾日同我娘說這件事,她也是替韓夫人唏噓不已,感慨她日後的生活艱難,反倒是我那群終日無所事事只會看話本子的小姐妹,只做笑話聽,還有夸那位小妾有勇有謀的呢!」
「夸小妾有勇有謀?」
「是啊。」黎容錦解釋,「你看,她即便身為妾室,是奴籍,卻也依舊沒有在乎世俗的偏見,將自己看的低人一等,同家中主母鬧得不愉快了,那是說走就走,居然還能成功地走掉,可不是有勇有謀嗎?」
「那位韓夫人啊,我覺得,她但凡果敢一點,就該同韓大人提和離,這樣的男人,居然能為了一個小妾揚言要休她,還有何好留的?」
黎容錦嘰嘰喳喳,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便不再壓得住話,又從這位韓夫人身上引出了許多的故事同道理。
瑜珠在一旁默默聽著,遠看像是她在不斷附和著黎容錦,她說一大段,她偶爾點兩下頭,可實際上,她卻早在黎容錦說完小妾那番話的時候,便陷入了沉思。
同樣依附於人,同樣身不由己,同樣在家中過的不順,為何人家一個妾室,都能提起行李說走便走,她卻還要留在周家,留在那個她滿是厭惡的地方,等一個永遠不會有結果的黎明呢?
那是她人生頭一次,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周渡不願和離又如何,她只要想走,用盡一切辦法一定能走。
他不想和離,她便隨他,等她換個地方,改個姓名,她才不是嫁進周家的江瑜珠,而是一個尋尋常常的普通人。
是的,她不用在乎周渡願不願意放她走,只要她想走,她一定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