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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又捂嘴嬉笑起來,另一位與她一般活潑靈動的姑娘也是滿眼含笑道:「是啊,在上京,能讓武湘君吃癟的姑娘可不多,你算是難得的一個。」
瑜珠漸漸聽出點不對勁:「她經常找人麻煩嗎?」
「武湘君嘛,不經常找人麻煩,就不叫武湘君了。」那姑娘道,「你別放在心上,她對天生麗質的姑娘素來看不慣,被她找茬,就當她是在誇你好看就是了。」
「竟能這般?」瑜珠詫異地笑了笑,「我在上京不常走動,也不知曉這些事情,多謝兩位姐姐告知。」
「無事,我適才在門口見到你和周家大少爺是一起來的,又聽武湘君那般說,想必你就是周侍郎新娶的妻子吧?」
「是。」瑜珠道,「不知兩位姐姐尊姓大名?」
藍裙姑娘忙揮手道:「我不尊,我姓黎,家中排老五,叫容錦,你喚我容錦便好。」
她說完,推著身邊那位鵝黃襦裙的姑娘又道:「這位才是真正的尊,她啊,是聖人膝下的五公主,長宜公主趙懷儀。」
瑜珠一聽是公主,忙帶著趙嬤嬤和雲裊屈膝行禮,被趙懷儀眼明手快扶起來,道:「我喜歡你的性子,你不必拘禮。」
「可您是公主……」
「適才不知道我是公主,不也照樣可以跟我像尋常朋友般談笑風生?」趙懷儀打量她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這般好看,總不能一直喊你周少夫人,那太委屈了。」
瑜珠心頭一震,眸中似有亮光閃過。
除卻周老夫人,這世上再無任何人同她說過,叫她周家少夫人,是委屈她了。
她受寵若驚到又想再屈一禮,好容易忍住了,揚著笑道:「我姓江,叫瑜珠,瑾瑜的瑜,寶珠的珠。」
「江瑜珠。」趙懷儀喃喃,說出當初那句溫若涵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看來你爹娘當真是很寶貝你呢。」
可是瑜珠不覺得難受,興許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興許是她知曉眼前人是真心實意覺得她的名字是珍寶。
她帶著由衷的笑意,釋懷般回答:「是,爹娘只我一個女兒,素來把我當珍寶疼。」
趙懷儀和黎容錦紛紛欣賞她這份豁達與從容,不禁與她更親近些,又說了許多玩笑話。
眼看著馬球賽就要開始,幾人便又結伴往寬闊的草場邊去。
場上馬蹄嘶鳴,已有不少兒郎開始跑圈熱身,黎容錦指著其中一個道:「那個是我三哥哥,是我們家馬球打的最好的一個!我的馬球便是他教的!」
瑜珠望著場上一個個肆意飛揚的身影,眼中說沒有艷羨是不可能的,尤其她注意到,一群兒郎當中還夾雜著兩個姑娘,紅衣束身,灑脫奔騰,是她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朝氣與蓬勃。
她不禁心馳神往,眼神駐足良久也未有移動。
趙懷儀注意到她的目光,問:「瑜珠可是也想上場去試試?說起來,今日還是你與周侍郎的新婚吧?周侍郎的馬球可是上京兒郎中數一數二的厲害,待會兒你們可要夫妻聯手,一道給我們露一手?」
瑜珠怔了怔,失笑道:「我不會打馬球。」
「你不會打馬球?」黎容錦湊過來道,「那正好,喊周侍郎教你呀!如今你們正新婚,他有的是時間休沐,他那麼厲害,你又那麼聰明,定是一教就會。下回再有馬球會,我還想跟你比試比試呢,你可千萬不能叫我失望!」
瑜珠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話,只能笑笑:「他平日裡挺忙的,就算休沐在家,也有許多時間需要花在書房中,我若真能勸動他教我,學有所成之時定來找你比一場。」
黎容錦聽出她話中的意味,默了一瞬,很快便握住她的手大大方方地笑開:「無事,周侍郎沒空,我有的是空嘛。你記住這片草場了沒有?這便是我們家的地,你有空便可以來黎陽侯府找我,我帶你來練馬術。學個馬球而已,我也能把你教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呢!」
姑娘之間的真誠與溫柔當真是可遇不可求。看著黎容錦的樣子,瑜珠終於也漸漸跟她一樣,開懷大笑起來,彎彎的眼睫瞧上去明麗又大方,柔和的一張臉上儘是閃閃發光的耀眼和奪目。
拋卻惹人心煩的家長與里短,她原本也可以是光芒自在的江瑜珠。
「今日長宜公主和黎五姑娘身邊坐著的那位是誰?」
漸漸的,有不少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想方設法打聽她的來頭。更有甚者,直接問到了周渡他們這邊的席坐上。
一群人抬眼望去,只見露天的蓆子上,跪坐在桌邊的女人正素手剝著一枚果子,目光卻是在眺望遠處的馬球場。高仰的脖頸白皙瘦長,挺直的脊背也彰顯出良好的儀態,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女人優越的側臉揚在眾人眼前,臉上容光煥發的神氣,與自帶溫婉的江南水鄉氣質融合,清冷卻不失靈動,屬實是今日獨一份的美。
周渡還真是好福氣。
不少人心下里暗自地想。
卻有不長眼的,還在追問那究竟是何人,遭來周渡冷若寒霜的一記眼神,才終於曉得訕訕地閉了嘴。
但那並不影響,今日仍有許多人將目光都落在了江瑜珠的身上。
或許是因為她跟在的是長宜公主和黎容錦身邊,或許是因為她從未張揚過的美貌,或許又只是單純地因為好奇周家未來要當家的少夫人的長相……總之,周渡心下不是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