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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珠。」
「瑜珠。」皇后念響了她的名字,「今日是賞菊宴,本宮邀諸位姑娘們進宮同樂,也是為了能看看你們鮮活的模樣。
你全家都遭了無妄之災,葬身火海,實在可憐,本宮今日就做一回主,為你過兩日的及笄賜些東西,你覺得好不好?」
又一時間,全殿寂靜。
所有只等著看瑜珠笑話的人,都萬萬沒想到,皇后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她是在做什麼?她是想要給這個被貴妃家滅門的商戶女賜福?
聚焦在瑜珠身上的目光,剎那間充滿電光火石。
有人實在眼紅,也有人實在嫉妒,還有人,依舊悠悠然地坐著,覺得事不關己,只管看熱鬧就是。
瑜珠頓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巨大的震驚衝擊了她的頭腦,放在片刻鐘前,她便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皇后會親自過問她的及笄,還會給她賜東西。
想起她適才不斷提到「婚配」二字,瑜珠如臨大敵,只覺這賜的東西,該不會是場姻緣。
可皇后的問題,她不敢不答,思慮不過幾息便垂首道:「多謝皇后娘娘好意。」
皇后頷首:「適才聽聞你說不曾婚配,本宮念你是個無依無靠的姑娘家,便做主,為你添一份姻緣,叫你日後都能有所依靠,你覺得如何?」
果然是這!!!
瑜珠趕忙抬頭:「娘娘好意,小女本不該推辭,但是小女尚在孝期,實在不宜婚配,故而,只怕是要辜負娘娘的好意了。」
「尚在孝期,的確不宜成親,但本宮先為你定樁親事,總是可以的?」皇后總有她的理由,甚至指著溫夫人道,「何況,你尚在孝期,但溫夫人卻也帶你來參加了本宮的賞菊宴,可見是想你趕緊從家族的哀傷中走出來的,那你更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番好意。秋日人團圓,本宮辦了這麼多年的賞菊宴,還從未在此等特殊的日子裡,為人賜過姻緣,只要你道一聲願意,那本宮,就為你破了這個例。」
這難道是什麼很好的先例嗎?
瑜珠欲哭無淚。
雖然皇后賜婚,在許多人看來都是天大的好事,可她實在不想,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被指了婚事。
周家老夫人先前還苦口婆心地與她說,說將來會為她尋一門好的讀書人家,找個踏實有上進心的丈夫,在她聽來都比皇后這高高在上的賜婚要好。
可她知道,這種賜婚,怎麼可能容她拒絕。
這是皇后賜婚,若不領情,那今日帶她來赴宴的周家,日後在皇后面前還不知道該如何抬起頭來。
她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小女謹遵皇后娘娘旨意。」
皇后這才滿意。滿座女眷,則再次屏息凝神,想要仔細聽聽她究竟要把這孤苦無依的商戶女指給哪個人家。
「溫大夫人,本宮記得,明覺今年剛中了探花,還尚未婚配吧?」!
98、
溫氏回到家,依然怎麼都不肯相信,皇后居然為瑜珠和她的大兒子賜了婚。
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走在她的身後,生怕她一個震怒,自己便討不了好果子吃。
瑜珠渾渾噩噩,對於這個結果,是比她還要覺得荒唐的不可置信。
可她卻是比溫氏早一絲反應過來,知道今日這場鬧劇,多半就是那個叫周明覺的自己提出來的。
她心下隱隱帶著怒火,想要與他去質問一番,但在她去找周渡質問之前,溫氏便已經帶著滿臉的慍怒留下了她。
整個廳里,已經不知何時,只剩下了她們兩個。
「你……」她正要發作,但又聽見外頭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便是她那好兒子恭敬的稱呼。
「母親。」
「你還知道叫我母親!」溫氏氣不打一出來。
「你知道今日皇后在宴上做了多麼荒唐的決定嗎?」她好似十分害怕被人聽到自己在背後議論當朝國母,但又實在不吐不快,壓低了聲音道,「她為你賜了婚!不是若涵,是,是你眼前這位表妹!」
她說到瑜珠的時候,瑜珠正含了壓抑的怒火,在溫氏看不到的角度,輕抬雙眸瞪向周渡。
周渡心下輕哂,面上卻不動聲色:「聽說了,母親何至於如此怒火?」
「我何至於……」溫氏竟然被他問得一時答不上來,氣笑道,「今日若非是你,提醒我帶姑娘就要幾個全帶上,你江表妹何至於會被皇后娘娘親自賜婚,何至於會賜婚到你的頭上?現如今你們倆賜了婚,你告訴我若涵怎麼辦?你舅舅那邊怎麼辦?」
「皇后娘娘賜婚,自然不能不從,母親與舅舅那邊只管如實告訴,想必舅舅也是能理解的。」
「你——」
溫氏不知,自己生的這個兒子,是生來就是這樣一副處變不驚的脾性,還是這些事情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她在他的臉上,竟看不到一絲的慌張與反常。
倒是江家這個丫頭,聽到賜婚的時候,那驚訝的樣子,與她如出一轍。
若非知道這丫頭也是第一次得見皇后,她都要以為這場宴會這場賜婚,是她故意謀劃好要訛上周渡的。
她頭疼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見他們杵在自己跟前便覺得煩心,一時心煩意亂,將他們都轟了出去。
瑜珠跟在周渡身後,亦步亦趨地走,呼吸的粗氣聲漸漸越來越大,像在宣洩著她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