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溫氏覺得她面色與動作都有些古怪,望著那觸碰不到的衣裳,心中漸漸便起了好奇。
只是她知道這種事不能問瑜珠,悄悄多留了個心眼,打算回去問問周渡。
瞧她寶貝的樣子,她想,若是做給明覺的也就罷了,若是做給旁的男人,她覺得,她這個身為婆母的,還是有必要管一管的。
第86章 番外一
下午, 溫氏非要送瑜珠回家,目送她將那件裝著衣裳的包裹也帶了回去,心下里疑惑更甚。
她在家裡賴到周渡傍晚輪值回來才走, 走的時候還不忘拉著周渡,悄悄叮囑道:「我瞧瑜珠今日帶回來件男人的衣裳,樣式挺華貴的,估摸著是送給你的,你到時候就裝不知道,驚喜驚喜。」
「真想要我驚喜, 母親別將此事告訴我不就成了?」周渡一眼看穿自家母親的把戲, 問,「母親是在擔心什麼?」
溫氏一下便鬧了個沒臉, 微微嗔道:「哪有你這麼跟母親說話的!我是在為你好,將不知道給哪個男人的衣裳帶回來, 我是在給你提個醒, 叫你多注意!」
周渡卻格外板正道:「瑜珠不會做那種事, 母親多慮了。」
「那你至少得問問那衣裳是給誰的,為何要給那個男人,為何又要帶到家裡來!」
「這些她若想說, 自然也會主動告訴我,母親就別操這些不該操的心了。」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溫氏瞪了眼他,只覺自家兒子在兒媳婦面前,已經越來越沒有氣勢, 越來越沒有身為一家之主的權威。
可她還要把這樣踩在自己兒子頭頂上的兒媳婦當親女兒疼,實在是憋屈。
她不甚高興地離開他們這個小家。
周渡總算覺得耳根子清淨,回到他和瑜珠的主院, 卻見瑜珠正叫人燒火盆,懷中抱著的,似乎恰是母親說的什麼男人的衣裳。
他過去蹲在瑜珠身邊:「這是什麼?」
「是沈淮安生前最後一次來找我,要我幫他做的衣裳。」瑜珠眼眶紅紅的,不知道是哭過了,還是被炭火給熏的。
「周渡,我從前一門心思只想著同他拉開距離,所以即便是後來他待我再好,我也不曾再主動為他做過什麼。當初鋪子剛開張的時候,我給許多人都送了衣裳,沈夫人,國公爺,還有蔡家的幾位兄長,可是獨獨沒有給他送過,他臨走前,說想要一身我這裡的衣裳……」
她望著炭火,越說眼眶越紅,在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淚水便已經裹滿了整張臉頰。
「周渡,我想他了,我真的有些想他了……」
她轉身埋進周渡懷裡,打濕他厚重的衣領。
周渡知道她是為何才會說出此話,也不會讓自己去跟一個死人計較,只是還是不可避免地攬緊了瑜珠的肩膀,要她靠得自己離更近一點。
「那如今這身衣裳,是要怎麼處理?」他問。
「沈夫人說,燒給沈淮安。」
可是他是在地牢里自盡的,連個衣冠冢都沒有,她想哭墳,也都沒有地方去哭,要燒東西給他,也只能在家裡支個火盆,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燒過去。
「那我陪你一起。」周渡擁緊她,陪她站起來,接過她懷中的衣裳,也不管沈淮安願不願意在地底下還穿他碰過的東西,將東西展開,扔進了眼前熊熊烈火躍動的火盆里。
火焰升到三尺高,隨後落進去的,還有一地的紙錢同金銀元寶。
瑜珠是夜是眼睛哭得太累,迷迷糊糊在周渡的懷裡睡過去的。
很神奇,男人的懷抱就像個巨大的火爐,即便天再冷,也是暖的。瑜珠入冬後便格外喜歡窩在周渡懷裡,不為別的,只為那一丁點她自己沒有的溫暖。
而周渡也喜歡每晚都抱著她入睡。從前她身子瘦弱,兩人還可以面對面緊緊相擁,如今她肚子一天天肉眼可見地大了起來,他便只能從後往前,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裡。
冬夜同一床被衾下的夫妻,前胸貼著後背,是永遠也不會分開的畫面。
—
距離年節還有三日的時候,朝廷開始允許官員們休沐,從年前到年後,統共九日,足以用來闔家歡慶,熱鬧過年。
溫氏一邊忙著家中的事情,一邊又不忘日日往他們這邊趕。
「年節總要回家過的?這是韶珠在家中的最後一個年了,你身為長兄,怎麼能有不在家的道理?」她苦口婆心,搬出了周韶珠的事情,希望周渡能看在妹妹的份上,好歹是帶著瑜珠回家裡去。
這些年,溫氏雖然仍舊是那般刻薄自私的嘴臉,但周韶珠的確是變化很大,周渡當年在離開錢塘去閩州赴任前,特地又將當初教導過她的嬤嬤請到了錢塘,繼續教導她。
三來,她總算知曉何為真正的大家閨秀,何為真正的名門淑女。
周渡當初回到京中那般久,才選擇從家中搬出去,主要也是因為顧忌到妹妹的親事。他明面上說是在等新宅那邊整理好,實則卻是在周韶珠和周玉璇的婚事都徹底定下來之後,才提出搬出的周家。
溫氏見他仍舊無動於衷,心煩意亂地推了推他:「你到底能不能給我個準話?你當初離開的時候不是說好了,逢年過節你依舊會回來嗎?怎麼,如今便是不作數了嗎?」
周渡總算肯回她一句:「中秋與重陽,我是有哪個節日不曾回到家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