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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杜不知內情,分外擔憂。川、聶、周雖知來龍去脈,仍不改愁容。

    而魏玘本人,痛楚更是難以言喻。

    可他始終未尋阿蘿。他想,他總要給她時間,讓她自己消化。

    ……

    醫技前夜,孤月高懸,群星暗淡。

    考驗定於次日巳時,阿蘿本該儘早休憩、養精蓄銳。

    可她不覺困頓,遂斂裙,端坐椅上。

    床榻間,青蛇蜷縮如盤,氣息平緩,已然睡下。

    木案前,醫書散落、紙張堆疊,輔有她手書註解、答疑等,密麻如織。遠看去,竟如蟲蟻攀爬紙上,足見她十足用心、萬全準備。

    阿蘿垂眸,目光輕掃,走過醫書,停於一隻紙船。

    那是她為魏玘而折,已按他喜好,將黃紙漂至淡白,但尚未塗刷桐油。

    這些天,她為準備考驗,暫且擱置定情之事。

    此時,燭輝漫紅,為紙船染上霞光,令她生出一股淡淡的歡喜。

    阿蘿抬腕,摘來紙船,捧在手心。她聰穎、靈巧,只憑書中記載,便將紙船折得玲瓏、漂亮。  

    忽然,廊外有足音傳來——

    阿蘿一怔,忙推臂,把小船藏入書堆,遮得嚴實。

    「篤篤。」叩門聲起。

    阿蘿前往接應,只見魏玘立於殿外,不攜隨從,身後是沉濃的黑夜。

    「子玉,你怎麼來了?」她道。

    魏玘不語,牽她入殿,紫袍卷滾,曳出金邊浮浪。

    二人來到案前,並未落座。

    阿蘿惦記紙船,不欲暴露,便要背手身後、悄悄推動書卷。

    可不待她行動,魏玘長臂一攬,將她摟入懷中。

    阿蘿受他環擁,只覺藥香濃烈、撲面而來,微甘、有辛,分外醒神,也隱隱熟悉。

    一陣酥癢拂過頸側——魏玘曲指,往她雪肌刮過,好似蜻蜓點水。

    只聽他道:「小民醫。」

    「用你熏球多日,將本王蒸得這麼香,該當何罪?」

    作者有話說:

    9點15要開會的我居然在4月30分碼字間隙下樓遛了趟狗(不是魏狗)!魏二,你醒醒啊,你清醒一點!!!  

    [1]引自張景岳《景岳全書》。

    文里的金錢概念和官員休假,大家都不要考據哦,都是我編的!

    第54章 生有涯

    魏玘此行, 並非為苛責而來,只是尋了問罪的說辭, 存心逗弄阿蘿。

    可聽上去, 他的小民醫歉疚無措,似是當真了——

    「子玉,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待醫技之試結束, 我為你調一劑新的, 好不好?」

    魏玘勾唇, 不答阿蘿的話,深深掃她眉眼。

    她認真、誠摯, 睫上棲有碎光,杏眼清波搖曳,確是他最愛的乖巧模樣。

    他抬指, 刮她鼻樑, 道:「不好。」

    「事已至此,藥香不必再變。至於你,本王另作處罰。」

    聽是要罰, 阿蘿容神一凝。她尚且無暇緊張, 先被人牽起細腕、撫平手掌。

    「啪。」溫潤的物件落入手中。

    是一面窄長、精緻的玉腰牌,溫潤、通透,紋有松柏,刻印肅王府三字,清傲非常。  

    阿蘿困惑, 不知這是何種罰法。

    不待她發問, 魏玘便道:「罰你今後常佩此物, 不得摘下。若要本王發現, 你私藏不佩,本王定會找你算帳。」

    阿蘿一怔,抬眸看向身前人。

    只見魏玘眉宇沉冷,鳳眸漆烏,卻暗鐫笑意、明亮如星。

    阿蘿雖然純稚,但也大致明白,這腰牌不是處罰,而是饋贈。他要她佩戴,是為昭告天下,她受他保護,任何人都侵犯不得。

    莫名地,她鼻腔發酸,眸里也蓄起淚來。

    她垂首,握緊腰牌,鑽進魏玘懷裡,像一席纖小、輕盈的風。

    「子玉。」她悶聲道。

    魏玘攏她,長指穿梭發間,道:「怎麼?」

    阿蘿吸吸鼻子,道:「我好想抱你,一直這樣抱你。」

    ——直白,純稚,確為她心中所想。

    她今夜才發現,近來,她極少見他,也極少與他相處。

    得知蒙蚩近況後,她的心被塞得太滿,儘是雜亂、痛苦的思緒。待她終於釐清、生出自己的決意,醫技考驗又緊隨其後,片刻不容她喘息。  

    縱如此,他依然牽掛她。這令她越覺自己仍需努力,也對他更生喜歡。

    「待明日結束考驗,我定要抱你好久,與你說好多話。」

    魏玘輕笑一聲,嘴上卻不松:「你想得美。」

    「立夏祭掃將至,明日有人呈送冠服、佩綬。只怕待你考驗結束,本王還不落半點空暇。」

    阿蘿不知冠服、佩綬,聽得雲裡霧裡。

    但她能理解,祭掃事務冗雜非常,令魏玘疲於奔命。

    她本想,等考核結束,就與他溝通蒙蚩之事。可他繁忙如此,她願意再等幾日——他為她考慮至此,別說等待,她更該替他分憂。

    「子玉,立夏祭掃需要做些什麼?我能幫上你嗎?」

    魏玘聞言,眉峰淡擰,並不作答。

    立夏祭掃,是要天子率眾臣,入太廟焚香化表,祭拜先祖,以求風調雨順。

    他不願與阿蘿細說此事,不是因她幫不上忙,而是想她太纖弱、單純,需要更多時間,認清人生有涯,方可提及生死、談論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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