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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霞光餘映,紅燭正燃。
遙遙望去,魏玘坐於案前,懸腕執筆,似在專心書寫。
只一眼,阿蘿便注意到,木案之上有書籍堆壘,正包含他先前借走的幾本——看他模樣,似是在對照書籍、摘錄抄寫。
川連道:「殿下,阿蘿娘子來了。」
魏玘聞言,手腕一停。他擱筆,拂開案間內容,才掀目。
阿蘿發覺,他眉宇沉鎖、似乎情緒不佳,卻在與她對視時,轉瞬消散,若無其事。
只聽魏玘道:「小先生,今日不學了?」
——話裡帶笑,口吻玩味。
阿蘿一聽,便知他刻意揶揄,也不惱,只背著手,走到他面前,彎出小巧梨渦。
她道:「不學了。我找你有事。」
言罷,她動腕,取出藏在身後的小匣,放往案間。
「給你這個。」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遲到了今天實在太忙了(滑跪)我真的一空就開始寫了嗚嗚嗚對不起,寶寶們以後還是不要蹲,我每天都會寫的,寫好馬上就發。
昨天看到寶寶們說,後面會不會有虐和誤會,我感覺不算是,更像是兩人各自成長中不可避免的碰撞。一定要說,應該是魏狗的火葬場,畢竟多年以後,他再回想起自己此時的決定,只有一個想法——當事人就是很後悔,他的老婆遠比他想像中更強大。
第50章 行相背
「嗒。」小匣落往木案。
魏玘伸臂, 輕而易舉,將其勾入手中, 隨意掂量。
——並不算輕, 如有鑄金鏤銅。
他道:「裝了什麼?」
阿蘿也不解釋,只道:「你打開看看。」
魏玘勾唇,眸底微亮,被她挑起興味。他叩腕, 放下小匣, 單手揭開。
木蓋掀起, 薄光映入眼帘——箱匣之內,納有一隻鏤空銀熏球, 不出手掌大小,花紋鎏金,似以卷草、瑞鳥為飾, 兩側扣有銀鏈, 可助懸掛。
魏玘眉峰一挑,看向阿蘿。
阿蘿彎眸,笑靨清甜, 方道:「這是專程為你準備的。」
她上前, 來到魏玘旁側,取出熏球,將其捧於左手,呈往他面前。
「杜松告訴我,你患有上氣。」
「書里說, 上氣乃頑疾, 發病時急, 不發時緩。醫治此症, 急則治其標[1]、以用藥為主,緩則治其本[1]、以香薰與敷貼為輔。」
「你平日不發,應屬緩症。我便擇人參、細辛、芥子、麻黃等藥植,調成藥香,放於熏球之內。你將它燃上火、懸掛起來,嗅那香菸,應會好受許多。」
這些內容,系阿蘿幾日潛心研究所得。
她說得專注,渾然未覺,身邊人眼風掠掃,示意川連離開。
魏玘回眸,目光如雨,洗過阿蘿的睫、頰與唇。視線每走一寸,他眼裡的沉火也高燃一分。
他抬腕,自她手裡摘走熏球,握入掌中,仔細端詳。
「這熏球是誰挑的?」他道。
阿蘿道:「是陳家丞。」
如手爐、香篆、熏球、花筒等香器,系大越獨產,巫人極少使用。若不是阿蘿飽覽群書,她定然想不到如此方法。
「我與他提及此事,他就尋了這隻銀熏球來。」
魏玘聽罷,唇角一勾。
他攏掌,長指描摹,撫上鎏金紋樣,摸出更確切的形狀——藤蔓織纏,吻過他指尖,並非普通的卷草,而是柔美、細嫩的藤蘿。
陳家丞侍他多年,深諳他喜好。
以藤蘿為身,燃上阿蘿親調的藥香,像是她時時刻刻、常伴他左右。
對於此間寓意,阿蘿悉數不知。
她未得回應,還以為魏玘心有顧慮,便道:「我試過了。」
魏玘聞言,眉峰又揚。
他尚未發問,先覺暗香盈面、雪光一晃。
只見阿蘿挽發、傾身,俯往魏玘手邊,伸出細軟的指,一壁撥弄熏球,一壁道:「我配好這藥香之後,在配殿裡燃過幾日,沒有異常。」
她湊得很近,吐字時,氣息溫熱,灑往魏玘掌側。
魏玘不語,抬起視線,恰與纖頸相撞——阿蘿的發細而軟,被她小手輕攏,聚向另側,便露出柔長、潔白的頸項,雪光明烈灼人。
他眯目,放下熏球,往她腰肢攬臂而去。
力道猝然襲來,阿蘿毫無防備,身軀一斜,坐到了魏玘的腿上。
她受驚,回頭看他,卻見他鳳眸幽深、近在咫尺,不禁氣息收滯,心口又發起燙來。
「你這樣抱我,我在你身上坐不穩的。」
她的話在搖晃,仿佛燙她唇舌,卻也直白、熱烈,噙著天真的嬌憨。
魏玘不語,只低笑一聲,著力攏緊她,將她抱向膝間。她好輕,也很軟,被他容在懷裡,似乎沒有重量,像纖軟、細小的羽毛。
他垂首,鼻樑壓往她頸邊,輕蹭兩下,又去嗅她清淡的發香。
「此刻呢?」
阿蘿被他蹭得微癢,不禁蜷肩,柔柔顫動一下。
「此、此刻……」
突兀地,她想到從前救治過的小虎——它誤入她小院,斑紋華麗、絢爛,眼如琥珀,倨傲又威風,卻對她低頭示弱,親昵地貼住她掌心。
為什麼呢?她怎會突然想起它?
許是因此刻的魏玘,正與那小虎一樣,湊近她,向她示好,笨拙又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