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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物件珍奇,又與你有關,但你若不願,我自然不會勉強。」
——話里話外,故作惋惜。
阿蘿思緒一凝,對這番激將法很是受用。她咬唇,橫下心,解開錦囊,將內里物件倒向掌中。
「窣。」聲響恍若未聞。
一疊物件落入手掌。阿蘿抬指,輕輕撿起一隻,與魏玘共同查看。
那物件形狀瘦長,頂端圓潤,材質透薄如紗,重量輕盈如紙,遍布細小、微皺的碎紋,還散發著清淡、隱約的藥香。
「這是什麼?」阿蘿好奇又茫然。
她還記得魏玘的說辭,忖了須臾,逕自道:「與我有關的……是什麼藥草嗎?」
魏玘眉峰一挑,不回她話。
阿蘿疑惑,正要湊去嗅聞,忽覺腰際一緊,撲入面前的胸膛。
燭色倏而搖曳,人影依偎交存。那不知名的小小物件,便似雪花一片,輕輕飄落而下,夾於二人心口相貼的縫隙之間。
下一刻,氣息湧來。魏玘吻她眼眸,惹她長睫顫慄。
他眸里燃火,嗓音也含笑:「小民醫,你見多識廣,應當清楚魚鰾的用途。」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14日23點更新,謝謝寶寶們。試求上一章末尾,魏狗到底買了多少。
第102章 石榴香
阿蘿怔住, 尚未回應,絮般的碎吻已然飄落。
那兩片漂亮、微熱的薄唇, 噙著一點央切的討好, 叩落她眼帘,似要順流而下、含咬她心尖。
這是魏玘一貫的伎倆,用許多個親昵的吻,不由分說地堵截她神智, 勾走她將出的思緒, 不至於覺察他動向與壞心。
因著阿蘿爛漫天真, 如此詭計總是百試百靈。
但在今日,魏玘頭一回碰了壁。
懷裡的少女明眸微眯, 努力地琢磨著,並未理會他親吻。甚至,她一隻小手還抵住他臉頰, 似是嫌他太過粘人、影響她思考。
「魚鰾?」她喃喃自語, 「是哪部醫書有載?」
「玉衡書?百草新方?醫雜匯義?備全古今近時診法捷要 ?還是……[1]」
魏玘默然。他試探似地,與阿蘿拉遠距離。
「簌簌。」身前的魚鰾掉落在地。
饒是如此,阿蘿也渾然未覺。她眸光凝定, 絞盡腦汁, 不曾舍予魏玘一眼。
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魏玘想不明白,他到底何處做得不好,竟會被醫術分走阿蘿的關注。
堂堂肅王,絕不能坐以待斃。
下一刻,長指襲來——
阿蘿雙頰一緊, 被魏玘捏住臉蛋、扭過頭去。
二人的視線就此合流。那雙清澈、烏亮的杏眼, 輕輕眨動兩下, 對上微彎的鳳眸, 終於瞧見那股顯而易見的酸勁兒。
阿蘿茫然又懵懂:「嗚嗚?」
她能看出魏玘生氣了,卻不解他為何而生氣。
魏玘知她未察,挑眉揶道:「再容你出神一陣,怕是連本王的模樣也不記得了。」
聽出魏玘的弦外之音,阿蘿頓覺心虛。
她翹著軟睫,靦腆地覷他,細聲道:「子玉,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是在想我往日所學。」
她還以為,魚鰾的用途是民醫必備之常識。可她對魚鰾沒有印象,只得努力追憶,假使知識有所缺失,也能及時補苴罅漏。
「可惜,我學藝不精,當真不知魚鰾為何物。」
言罷,阿蘿低下纖頸,像一枝無精打采的垂桃,靠往魏玘肩側。
魏玘不露聲色,心間卻暗生愧怍,想他明知阿蘿純稚,偏要刻意逗她,害得她如此較真。
他收緊手臂,摟她柳似的腰肢,想出說圓的法子:「所謂吾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難免神傷體乏。[2]」
「既然如此,」他字句一曳,「我現下告知與你,也不算遲。」
聽見這話,阿蘿立時來了精神。
她支起身子,望向魏玘,杏眸光彩迸發,就差把好學二字寫在臉上。
「你說吧。」她興致勃勃道,「我準備好了。」
魏玘故作淡然,嗯了一聲,又垂首,湊往阿蘿耳畔,與她低聲地說了些什麼。
燭光搖曳,染紅金壁。兩道人影繪在上頭,彼此相對。纖細的那個卻倏而微顫,好像生根,又好像凝固,端端地靜佇在原處。
阿蘿的臉蛋一點一滴地變紅了。
她攥著小手,捏住裙袂,無措地睜圓杏眸,不知作何回應。
魏玘說得太直白、太細緻。她聽得掌心發熱,被他的話反覆敲打,忽然想起一涌奔流的燙雪。
——熱騰騰的、濺灑的雪,被朦朧的她輕輕抹開。
阿蘿心神一晃,自那夜抽回思緒。她掀起眼帘,與魏玘對視剎那,轉瞬又躲避他目光。
「你怎麼知道?」她聲音輕輕,像是怕人撞破。
魏玘答得漫不經心:「書里讀的。」
他視線游移,勾勒她漂亮的頸線,又挑起她一縷髮絲,納在指間摩挲。
「書里?」阿蘿小聲驚呼,「有這樣的書嗎?」
魏玘嗯了一聲,並未多言。
曾經,他無心男女事,自請免於司寢,卻也在年少青澀時,粗略了解過一二,又憑藉著過人的才智,將見聞統統記在腦內。
比起他,阿蘿更加單純、稚拙。他想,她許是要消化一陣,才能接受這類圖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