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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是書生,那阿蘿是什麼?
他想,她是昳麗的艷鬼,因她攫奪他從容、吞沒他理智, 將他拆吃入腹。
可世上真有如此青澀的艷鬼嗎?
她與他雙唇相貼, 分明親昵無間, 待他卻像啄、蹭、吮、抿,唯獨不像吻。
當促亂的氣息沒入唇齒, 魏玘終於回過神來。
面前的少女不是艷鬼,而是他獨一無二的愛侶。她純稚、懵懂,卻也大膽、熱烈, 以她的方式親吻他, 執拗地表達著她的喜歡。
——他怎能不給她回應?
魏玘攬臂,摟住如柳的腰肢,輕易抱起面前人。
失重感倏然降臨, 阿蘿身子發顫。她本能地感到害怕, 雙手慌亂上攀,勾向身前的脖頸。
下一刻,她像輕盈的桃瓣,飄落在魏玘的腿上。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魏玘的臂膀勁實、有力,將阿蘿鐫入懷中, 密不可分。他的指穿過她髮絲, 自後方扣住她, 迫使她迎接他、與他愈深地交吻。
上回像這樣吻她, 是什麼時候?
魏玘不記得了。
二人的雙唇重逢之時,往事驟然寂滅,埋入情意的洪流,在心底無聲遠走。
他只想要此刻,反覆上演千萬次,與她永不分離。
於是,魏玘愈加貪婪。他的吻遊走散逸,不再囿於唇齒,而是輾轉逡巡、走向她頰與睫間,埋入她每一寸柔軟,啄去入骨的顫慄。
「嗚……」
嚶嚀聲悄然滑落,轉瞬被親吻埋沒。
「你慢、慢……」
魏玘渾然未覺。壓抑的眷戀傾巢而出,幾乎占據他全部神智。
「子玉,等……」
求饒似的嗚咽愈發不滿。
數次掙扎無果後,少女掀起了熾烈的反抗——
「唔!」
魏玘的下唇猝然一痛。
他鬆開懷中人,撫過唇邊的齒痕,驚訝又迷惘。
她為什麼咬他?不喜歡他嗎?
魏玘抬起目光,望向面前的少女,撞進她楚楚的杏眸。
阿蘿瞪著他,目光慍慍,神情倔強。她輕咬朱唇,將嫣紅含藏一半,儼然是嗔惱的態相,卻泛著清潤的水澤,顯得嬌憨又嫵媚。
「你不准再親我了。」她嘟囔道。
魏玘聞言,越發茫然。他不知自己做錯什麼,令她如此忿忿。
尚不待他提問,清淺的暗香再度襲來。
又一次,阿蘿接近他。她垂頸、收腕,捧起他臉頰,湊往他唇間咬痕,輕輕舐弄而過。
——觸感格外分明。
她的舌尖小巧、柔軟,掃過他下唇,像燃燒的雪棉。
魏玘脊骨發麻,心念橫衝直撞。他想將她揉入骨血,卻又記得她方才的話語,只輕握她腰肢、助她穩住身形,不再有多餘動作。
「好些嗎?」阿蘿輕聲道。
魏玘沉沉地嗯了一聲,心口越來越燙。
她咬得不算狠,沒讓他受傷。可他嘗到微妙的腥甜,在喉頭虛無地彌散。
他忽然發現,她似乎歷來如此,先讓他疼痛,又親手將他治癒。一如曾經,她折敗他倨傲,又令他淪陷更深、欲罷不能。
漸漸地,阿蘿停下動作。
她直起身來,重新環住魏玘的脖頸,與他前額相貼、鼻尖相蹭。
「你要好好聽我講話。」她道。
她的口吻很認真,氣息溫熱,漾開明烈、爛漫的嬌意。
「叫你慢些,你還那般吻我,我會生氣的。」
魏玘眉峰一揚,明了阿蘿慍惱的由頭。
他開唇,循她留下的痕跡,徐徐掃過,嘗出別樣的意味。
「你咬我,是為此而懲罰我?」
阿蘿怔住,向後退卻些許,才道:「我沒這樣想過。」
「興許是吧。」好怪的說法。
魏玘低笑一聲,眸底的火色越加沉熾。他著了更深的力道,扣緊她側腰,又抬起另手,點了點她柔軟的唇瓣。
「照這樣說……」他道,「你先前吻我,是聽見我認錯、要獎勵我?」
這個問題,阿蘿倒是早有答案。
「不是。」
她挪動身子,與魏玘越發緊挨,仰起纖頸,認真地瞧他。
「只是因為我想。」
魏玘一怔,眼底訝異零星。
阿蘿覺察他變化,愈深地凝視他,眸光寸步不退:「我想看見你,想和你說話,想抱你,想吻你,想多與你做親昵的事。」
「我還想更了解你,想一直留在你身邊。」
話音落幕,魏玘沉默不語。
他長指微動,收攏手掌,握緊水似的細腰,引來一聲驚慌的嚶嚀。
阿蘿委屈道:「你捏我作什麼?」
魏玘喑啞無聲。他長臂游移,繞過玲瓏的曲線,將她扣入懷中。
隔著衫裙,阿蘿仍能發現,他肌肉緊繃,好像使出千鈞的勁力。可怪就怪在,她所承受的力量分明輕如鴻毛,比晨間的朝露還淡。
如是從前的她,大抵會心生困惑。但在此刻,她只感到疼痛。
二人靜默相擁,誰也不曾開口。
半晌,魏玘才道:「你這些念頭……是從何而來?」
他的聲音蜷在她肩窩:「我還當你心裡怨我,此生再也不會理我。」
阿蘿撫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她抬掌,挑起他一縷長發,繞在指間,鬆散地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