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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冷冷一笑,「你這是要由著你大姐姐去死了?」
趙榮華沒抬眼,也沒吱聲。
原就是大姐姐自己沒有主心骨,自甘被祖母利用,怪不得旁人。
再者,容忌說的清楚,大姐姐沒吃虧,反倒占了一床被子,受苦的是容忌,巴巴窩在牆角一晚,又困又冷的硬捱著。
兩人既是沒發生什麼,又身處趙府,若祖母管的嚴,必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
除非她本就打了主意,非要鬧得雞飛狗跳。
李氏轉頭看向大房母女,譏嘲的嗤笑道,「瞧著了,咱們趙家唯一能跟太子說上話的人,壓根就不顧姐妹情誼,便是淑兒從前待她如何親厚,她還是只顧自己,不想費些力氣幫扶。
既是如此,你自己養的好閨女,自己看著辦!」
尾音裹著憤怒,李氏說完,氣的連連咳嗽。
大嬢嬢見狀,似難以置信似的,啞聲問道,「母親,你這是逼淑兒去死。」
死就死,死了清淨,死了能成全自己的名聲,你現在就讓她去死!」
李氏咬牙切齒的睨了眼趙榮華,見她氣定神閒的坐在玫瑰椅上,像是絲毫不關心。
之所以當機立斷選趙榮淑去伺候,一來是因為她跟趙榮華說得上話,即便趙榮華如何想要脫離同趙家的關係,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趙榮淑去死。二來她也沒有更好的路可選,趙家眼下岌岌可危,朝中官眷早就在容家入京後與她疏遠了關係,若還想穩住門庭,自是要走險路。
李氏不信容祀只把趙榮華當廚房婢女,若不然怎會突臨趙府。
外頭人早早得了信,眼見著太子入了趙家大門,便紛紛開始揣測,趙家是不是又要憑藉東風,順勢翻身。ā陸KsW.Com話傳話的,不過半日光景,傳的城內沸沸揚揚。
好,母親好狠的心,我便知道此事…此事委屈的只有我們淑兒,即便母親如何籌謀…」
大嬢嬢沒說完,李氏一記冷眼飛了過去。
嚇得她噤若寒蟬。
趙榮華神情怏怏,聽著耳邊哭天搶地的喊叫,看著烏泱泱一群人在她眼皮底下裝傻充愣的演戲,愈發覺得無趣。
我這就去死,我死了,就對得起趙家祖宗,對得起祖母了!」
趙榮淑忽然站了起來,跟兔子一樣在眾人失神之時,徑直朝著圓柱撞了過去。
許是沒瞄好,撞偏了,只聽見「咚」的一聲巨響,她左腦門頓時破了個洞,血水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大嬢嬢吸了口氣,眼睛一翻,直挺挺的躺下。
趙大郎親眼看著女兒一頭血水,夫人昏厥倒地,不由從袖中掏出手來,拍打著大腿喊道,「這是,這是要做甚吶!」
李氏漫不經心的瞥向下手位的趙榮華,見她神情愕然,不由心中定了定。
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趙榮淑自小待她終歸終歸,尚且算的上親厚。
有心,就好。
她胸有成竹的往後靠了靠,慢悠悠啜了口熱茶。
娘,你醒醒。」趙榮淑沒想到母親會嚇昏過去,一時間也顧不得擦血,抱起她就哭了起來。
大嬢嬢眼珠動了動,聽著耳邊漸漸恢復了聲響,意識也逐漸歸攏。
淑兒,去求求你妹妹,求她幫幫你,幫幫咱們家…」
方一醒來,她就眼含熱淚的伸出手去,直直戳向趙榮華。
趙榮淑眼淚汪汪的抬起頭,看見趙榮華的一剎,淚水跟泄洪似的,很快將她那張臉哭的一塌糊塗。
李氏正襟危坐,鎮定從容的抿了抿唇角。
清早趙榮淑就來了,給她詳詳細細說了昨夜的情形,聽起來,這位太子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自己個兒蹲牆角,讓趙榮淑在榻上睡了一夜。
可真是有趣。
想來容祀也怕老實人,這才沒有衝著趙榮淑慪火。
昨夜都那般得過且過了,他又怎會追究今日的情不得已。
故而她才敢大張旗鼓鬧騰,且早早知會了心腹,讓她們滿城散播,將太子跟趙榮淑那點不能於人前的秘密傳的人盡皆知。
單憑趙家,是絕無攀附皇家的可能了。
這個機會必須牢牢抓住,且要死死咬定了,太子就是跟趙榮淑睡了一宿。
趙榮華面上不動,心裡卻默默念叨:大姐姐千萬別犯糊塗。
宮裡是一趟渾水,她都避之不及,李氏卻想方設法把大姐姐往火坑裡推,但凡大姐姐仔細想想,便知此事行不通。
容祀是什麼人,怎會由著旁人設計陷害,吃了啞巴虧,還得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可趙榮淑一步步爬到她跟前,仰面瞧著昔日一同玩耍的妹妹,眼皮一垂,淚珠啪嗒啪嗒的掉著,她聲音澀澀,「華兒,當姐姐求你了,求你替姐姐說句話,讓殿下收了我。」
趙榮華咬著唇,不肯吭聲。
趙榮淑抬起眼來,一把握住她的手,神色哀怨,「我的頭上留了這麼一條疤,日後不會同你爭寵的,華兒,你若是還不放心,我…」
她四下看了一圈,忽然將几案上的瓷瓶嘩啦拂到地上,飛快拾起一塊大瓷片,朝著自己的面頰狠狠就劃。
倒地的大嬢嬢風一樣跑來攥住她的手,兩人又抱在一起,放聲大哭起來。
李氏瞧著下頭亂糟糟,心裡卻愈加鬆弛下來。
除非趙榮華鐵石心腸,否則趙榮淑是一定要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