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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要查袁建,袁氏一族,恐怕要牽連趙家呀。」
好看的桃花眼輕輕一掃,手指已然拂開她頸邊的碎發,唇落上去,將昨夜的痕跡覆著重新潤了一番。
趙榮華輕呼一聲,被他放到榻上。
要不要求孤…」
他說的很是淺薄易懂,只差同她開門見山說一句「孤會幫你,可孤要睡你。」
趙榮華伸手,頂住他的前懷,往上用力撐著。
殿下,奴婢只有一事,你已應了我的請求,要為我查母親屍首之事。至於旁的,涉及太深,奴婢自知無力回天,還請殿下秉公無私。」
說罷,輕巧的側過身去,滑到塌下。
懷中一空,容祀頗有些失望,空虛。
又念著昨夜通宿的累她,便也沒再強求。
回京後,孤陪你一起回趙府,會會那個老東西!」
…
臨安城的雨下的陰冷,連房檐都變得晦澀起來。
馬車出了城門,徑直駛向官道後,車內的人便有些昏昏欲睡。
因是遠途,容祀的車比尋常大了一番,裡頭軟塌,火爐,小几,果盤一應俱全。
他身上遮了條毯子,手中握著一卷典籍,看的眼睛霧沉沉的。
一抬頭,便見趙榮華縮在角落裡,抱著膝蓋腦袋一點一點的搖晃。
他躡手躡腳放下書,將毯子推到腳底,貓著腰來到她身前。
炭火對著她的臉,將腮頰映得通紅,長睫鴉羽一般密密覆在眼下,殷紅的唇微微啟開,露出幾顆糯白的牙齒。
容祀伸手過去,還未觸到她的下頜,那人忽然啜泣起來。
他舉著手,一時不知該不該落下。
眼淚黏膩了睫毛,沿著尾端撲簌簌滾落。
夢裡的趙榮華初初被帶到趙家,因為哭鬧,祖母將她鎖進小佛堂,夜裡黑,連蠟燭都不點,屋外的風吼叫著咆哮,像是惡鬼要吃人似的。
抬頭,便是一尊面目和善的佛像。
可她總覺得他會跳下來吃人。
她敲門,拼命求饒。
她想逃出這個陰冷昏暗的地方,她不想被一尊泥塑死死盯著凝視。
她怕極了。
可祖母冷冷訓她:要哭便哭個痛快,不到天明,是不會讓你出去。再不聽話,便一直關在裡頭,不給飯,只給水,別拿那賤人的手段來對抗我!
半夜是最難熬的,冷,四處都在透風似的,冷意鑽進身體,叫她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角落。
她想爹娘,委屈和害怕讓她啜泣起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孤零零的蹲坐在那裡,就像有許多可怕的眼睛盯著她。
就在她神經繃到快要斷裂的前一刻,一隻手慢慢撫上她的髮絲,暖陽照了進來。
淳淳乖,淳淳不怕,」
第38章
那隻手撫著她的發,又穿過她的腋下,將她抱起來放在膝上。
溫暖的懷抱給與她無限的安全感。
趙榮華往裡拱了拱,濡濕的睫毛還沾著淚花。
她像是回到小時候,坐在父親膝頭,母親從石瓮里撈出洗好的硯台,仔細陰乾水漬。
濃濃的墨香在母親手中暈開,父親攬著她,提筆沾了滿肚的墨汁,在紙上運筆書寫。
她不記得父親寫過什麼,卻只隱隱記住了那時的感覺。
她也曾被人捧在手掌心,明珠一般的喜愛。
手底的人軟的跟小貓小狗似的,容祀撫弄她的發,眼睛從腮頰移到頸項,她皮膚雪白,稍微碰一下,便能生出淤痕。
他想著劉氏說他「粗暴」的話,不禁鄙薄的嗤了聲。
這事不能怪他,分明是她皮膚太嫩。
經不住磋/磨。
爹…」
容祀一愣,手掌頓在她肩頭。
娘…」
他吁了口氣,復又極其耐心的拍了拍她的後脊,俯下身去貼近那柔粉的耳朵。
孤沒你這麼大的女兒。」
他把那腮上的髮絲抿到耳後,又倚靠著軟枕,輕輕低喚,「淳淳不怕…」
睫毛眨了眨,觸著他的掌心,有些癢。
他停了動作,看著她緩緩睜開眼眸。
殷紅的唇慢慢吐出兩個字,「容忌?」
趙榮華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直直的望著自己,眸色愈轉愈濃,似蓄積了一場風暴,烏沉沉的欺壓而至。
她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卻被他按著肩膀壓下。
你就這麼想要見他?」
拇指和食指扣上她的下頜,箍得生疼。
趙榮華攀上他的手腕,痛苦的想要掙脫。
一個廢物,有什麼能值得你牽腸掛肚,念念不忘的?」
他額頭抵上她的額,鼻樑相撞。
孤不會放他出來了,再也不會由著那個廢物占據孤的身子。他又弱又傻,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他狠狠一甩,趙榮華徑直倒在榻上,緊接著,便看他凶神惡煞的走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
孤對你不好嗎?孤已經很仁慈了,孤從未對哪個人如此有耐心過,你莫要仗著孤的寵愛得寸進尺!」
趙榮華撐著雙臂,往後連連退去。
然後脊碰到車壁,她哪也去不了。
只能看著那張冷鷙的臉慢慢逼近,將她困在一隅之中。
他的手臂伸向她的喉嚨,修長的手指慢慢握住那纖細的頸,眼眸輕佻的抬起,對上她慌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