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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樹上的花兒,開的最好的都在頂端,碩大明艷,跟你像不像?」容祀握著摺扇,指向樹頂。
層層堆疊的絨花顏色由淺及淡,越是矮枝,絨花越顯得頹靡,仿佛開敗了一般。
程雍不解他為何意,只是無端受賞,總有種背後一涼的陰謀感,與他而言,當初破格接手太府寺已然開了先例,此時再迎風直上,恐會招來禍端。
尤其在賜婚當頭,他低眉,望見一臉坦然的容祀,正好整以暇的輕扯唇角,似乎等他回答,又似乎篤定地知道,他會說些什麼。
為君的優越感,對人或事都充滿了掌控的欲/望。
殿下是君,君者才會立於頂端,臣是水,輔君前行,自不知那頂端的絕妙。」
只我們二人,不必跟孤見外。」容祀輕嗤,「若你身處孤的境地,想必也會做的很好…」
微臣不敢。」程雍急急跪地,阻了他接下來的話。
對了,你婚禮定下日子來了嗎?」
程雍被他一扶,順勢起身,微垂著臉應聲,「尚未。」
哦。」容祀又笑了笑,「不著急,好日子都得慢慢選。」
如此,待流言散播開來,程家二老也有時間消化回味,屆時會不會允了程雍的婚事,還未可說,只一條,趙榮華不管嫁不嫁給程雍,未來公婆都會對她懷有芥蒂。
程雍也就罷了,色令智昏,否則以他的警覺性,怎會早早聽聞了流言,卻無動於衷?
容祀忽然就很感興趣,若此時當著程雍的面反悔,他這樣的君子,會不會跳起來跟自己拼命。
當然,他也只是這麼想想,他可不想明面上跟程雍作對,畢竟程雍於他不只是君臣關係。他也欣賞程雍的為人,更信任他的忠誠。
安帝登基後,能讓容家信賴的忠臣不多了。
下月太子妃進東宮,便是極好的日子,托殿下的福,微臣也偷偷懶,便將婚禮定在那日,想必禮部選的時辰,天時地利人和。」
程雍腰杆筆直,說完,煞有其事的看了眼容祀,見他依舊漫不經心,不露痕跡,仿佛默許了似的。
若不是對容祀了解,程雍興許真會當他真心實意。
可惜,這樁婚事,自始至終都讓他忐忑難安。
像偷來的。
可他不打算還了。
禮部挑的日子,未必就是好的…」
卻也是上等的…」
你是等不及了,想早早抱得美人歸。」
正是。」Wwω.á⑥Kδω.Cóm
程雍啊,怎麼你跟變了個人似的,一說起美人,就不復往日的矜持呢?」
臣怕稍一矜持,娘子就沒了。」
呵呵…」
莫名被戳中心思的容祀尷尬一笑,忽然捏著下頜不咸不淡地嘆了聲,「程雍,最近有個傳言,你最好別信。」
殿下放心,微臣從不信所謂傳言。」
容祀一愣,按照一般流程,程雍合該問一句,是什麼流言,而非這般決絕的堵了自己的話。
明擺著,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你就不好奇?」他將身子往前一探,非要從程雍眼中瞧出什麼似的。
不好奇。」
容祀輕浮地往後一躺,優哉游哉地晃著藤椅,「可這事孤怎麼聽說,程大人和程夫人也知道了…」
程雍眼睛一瞪,攥著拳頭磨著後槽牙。
容祀察覺了他的反應,頗為滿意的舔了舔唇,眼前似浮起那日晌午,自己看到的光景。
那樣美的畫面,本就該是他的。
可他也是糊塗,怎就將人推給程雍了呢?
既然推給了程雍,緣何又讓自己生了妄念?
定是那小妖/精數次偶遇的孽/緣。
他這樣克己復禮的男子都受不住誘/惑,那就不忍了。
想必程大人和程夫人也會如你一般,不聽不信…」
……
程雍自回府後,便相繼被爹娘叫去問話,他們素來講理,故而即便揣著疑慮,仍是旁敲側擊,詢問太子玉趙榮華的關係。
程雍便是如何解釋,澄清,兩人亦不相信,因那流言傳的委實栩栩如生,連細節時辰都能對上,更關鍵的是,誰敢亂傳太子的風/流韻事,除非是他默認的。
細細一想,程大人和程夫人當真不知該怎樣勸說兒子。
程雍好容易擺脫了詢問,甫一回到書房,便趕忙去書案邊取了小匣子,抱出裡頭的泥人,摸了摸頭髮,情緒漸漸放鬆下來。
賜婚後,他一直沒單獨約見趙榮華,他知道這婚事來得突然,懵懂中更是暗自歡喜,唯恐見了她,聽到拒絕的話,將這美好打破。
便是夢,也該多做幾日。
可今日的情形,逼得他不得不去找她。
脂粉鋪子正在盤貨,外面的匾額取下後正在柜上放著,小杏手腳麻利地擦完貨櫃,一抬頭,便瞧見個溫文儒雅的男子,身穿一襲月白長衫,沖她微微一笑。
小杏的臉,騰的紅了,真好看。
掌柜的在嗎?」
他逡巡了一周,沒有看見趙榮華,便客氣的朝著小杏一笑。
你等等,我去裡間叫她。」
小杏眼睛明亮,探出腦袋對著趙榮華勾了勾手,神秘兮兮的說道,「姑娘,有個頂頂好看的公子,找你。」
有多好看?」趙榮華直起身來,拍了拍手心的藥沫,想起什麼,「我知道了,約莫是來給匾額題字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