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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榮華擺擺手,「不是你的錯。」
那婢子梳的戰戰兢兢,將那青絲如珍寶般托在掌心,盤成髻後,吁了口氣,想取那套石榴色的珠釵,趙榮華沒允,從最下面匣子裡摸出一隻素簪,「就用這支吧。」
輕巧鬆快。
香月舀了第三碗雞湯,又挑出雞腿肉,加了兩枚桂圓枸杞,端到她面前,「娘娘,您近幾日有些貪吃。」
趙榮華不置可否,可不要好好補充體力,若不然過幾日拿甚對付那廝的折磨。
如是想著,她大口將雞肉咽下,把雞湯喝完。
炭盆上烤著的紅薯好了嗎?」
這是還沒吃飽,香月嘆了口氣,轉頭去令人取了紅薯,剝淨皮厚,盛在盤中,可到了跟前,又不想給她。
趙榮華舔了舔唇,伸手,香月往後一退。
娘娘,咱們起來去外頭轉轉,下雪了,冰雪瑩白,掛在那枝頭映著青梅紅梅,好看極了。
你也不好老這麼窩著,聽說書房那處的梅花開的最好…」
天寒地凍的,還是不出門的好。」
趙榮華搖頭,想起容祀便有些腦大。
香月顯然不這樣想,「上回陛下著人送來上好的狐裘大氅,娘娘有幾件新的都沒穿過,我瞧著那件銀灰色大氅溜光水滑,穿上定然不冷的。
娘娘就去看看書房的梅花,回來可以折幾支插到床頭,冷香怡人。」
趙榮華猜出香月心思,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吃完紅薯,漱了口,「今日我去靈鵲閣,教你們凍瘡藥膏的製作方法。」
娘娘,陛下都好幾日沒來了,你竟一點都不著急。」
該來的時候他會來的,急有什麼用。」
您就去書房看看,好歹能說說話。」
不去,少不得見了我要我看書習字,那才真真要了我的命。」
眼不見心不煩,趙榮華想起書房那些厚厚的書籍,腦殼便突突跳的疼。
傍晚時分,香月鬼鬼祟祟和幾個宮女通完氣,面上更急了。
宮裡沒有可懷疑的,那就出在宮外了。
容祀時常與胥策胥臨等人出宮辦事,以往香月沒往別處想,可這幾個月的反常,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今日陛下又出去了,就只帶了兩位胥大人。」
宮女低聲附於耳上,神秘兮兮的說完,「夜裡聽說也不回了,內侍都沒備今夜的寢衣,熱水。」
香月心裡咯噔一下,哪裡還沉得住氣,轉頭就往殿內走。
她走得極快,像陣風似的,一眨眼便氣喘吁吁來到趙榮華跟前。
怎麼了,喝口水再說話。」
趙榮華正在繡繡球,青綠色的絲線從緞面鑽出,將將起了頭,她復又低下頭,靠著太師椅悠閒地打了個哈欠。
香月一副憋死的模樣,張了張嘴,又咽下去。
低頭見她一門心思都在花繃子上,不禁急的五內俱焚。
娘娘,」她彎了腰湊過頭去,趙榮華嗯了聲,針線挑出來,細密的針腳將正反兩面都勾出繡球的模樣,正面是赤金色,反面是青綠色。
咱們今夜去宮外逛逛吧。」
趙榮華抬起頭,納悶的看了看天,「等明日吧,天都黑了。」
夜裡才熱鬧,咱們出去看看,只買些小玩意兒便回來。」
你是不是想去看弟弟?」
若是想弟弟了,你去就好,拿了腰牌,隔兩日回來便是,對了,從我私庫里拿一百兩,你母親的病還是要調理著,冬日難熬。」
趙榮華沒覺出異樣,吩咐完見香月不動,便咦了聲,將東西放下後,抿唇笑道:「你到底怎麼了,心神不定的。」
娘娘,我不想弟弟,上回你給的銀子還沒花完,我娘也不捨得用,給她那麼多,她都存了起來,說是日後給弟弟娶親用。
娘娘,我是想今夜出去逛逛京城,我都好些年沒出去了,想來很是繁華熱鬧,你就跟奴婢一起出去吧,行不行?」
太冷了,我原是打算過會兒便沐浴安歇的,」趙榮華也不願拒絕她,抬眼一掃,望見門口杵著的小婢女,「你跟冬菊去吧,再帶兩個身手好的侍衛一同隨行。」
娘娘。」
香月屈膝央道,「只這一回,您就一起去吧,好不好?」
桂宛進來,纖細的身影一晃,隨即朝案前走來。
她身上有股梔子香,靠近了更覺得明顯。
從前趙榮華在小廚房的時候,桂宛最是伶俐聰慧,處事亦能八面玲瓏,誰都不去得罪。
後來經過小廚房下毒一事,雖然查出來幕後黑手是春意,彼時殘暴的容祀將春意砍去了手腳,醃入大缸,那件事一直堵在趙榮華心裡,成了一道疤。
桂宛把薑湯攪了攪,用薄瓷小盞盛著,端來放在趙榮華貼近的案上。
娘娘,說來說去是香月怕您失寵。」
桂宛!」香月因為急迫聲音顯得很是尖銳。
趙榮華蹙眉,桂宛又道:「今夜陛下出宮,去的是醉花樓,香月想著法子拉您出去,定是要帶您過去看看,看…」
桂宛,你真是。」香月登時泄了氣,掀了掀眼皮睨她,將手裡的帕子絞成一團亂麻,「你真是添亂。」
桂宛吐了吐舌,趙榮華喝了薑湯,身上暖呼呼的,她眯起眼睛,托腮仰頭,見香月臉有些紅,不禁笑她:「你直說便是,拐彎抹角還說要去看熱鬧,我以為你真的有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