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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壓得極低。
這話趙榮華卻是不信,每回容祀想弄死她的時候,看起來可是精神抖擻,生龍活虎,根本不像個早夭之人。
聖上子嗣單薄,若是誰能率先有子,便能搶得先機…」
這跟我有何干係?」趙榮華嚇出一身冷汗,不覺攥緊香月的手,根本不敢細想下去。
殿下單獨召你多少回了,你不知旁人如何羨慕,嘖嘖…」這話若是別人說,或許趙榮華會以為她們不懷好意,可香月眼睛太乾淨,是發自內心的盼你好。
那夜你身上留了紅印,」香月舔了舔唇,不自在的紅著臉,「放心,我誰都沒說。」
趙榮華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她搖頭,喃喃拒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香月不以為然,替她簪上素簪,拍了拍肩勸道,「雖然有些委屈,但日後你若有了孩子,還怕沒有身份嗎?到底有個趙家撐腰,難不成像我一樣做一輩子奴婢…哎,你慢點!」
仔細想想,香月的話不無道理。
容祀近幾日來十分反常,她當然不會以為他是喜歡自己,難道真像香月說的,他想要個孩子,所以想睡自己?
太可怕了,光是想想,就覺得渾身肉疼。
她神思恍惚,侍奉茶水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容祀的手背,指尖立時縮了回去,再看容祀那張臉,便愈發覺得他像餓狼,隨時都能吞了自己。
說是家宴,袁氏還給兩家貴眷發了邀帖,請的分別是戈家戈庭蘭,裴家裴雁秋。
裴雁秋的祖父做過太子少傅,裴家算的上世代簪纓。
趙榮華跟其他侍奉的婢女站在一起,低下頭,儘量削弱存在感。
袁氏不動聲色掃了圈,一揮手,便有婢子上前主動給容祀布盞添碗。
安帝在柔妃的陪同下,姍姍而至,他穿著明黃常服,神色內斂肅穆,坐下後,席上已無空座,顯然袁氏並沒有給柔妃準備。
除去戈庭蘭與裴雁秋,其餘幾人悉數跟著落座。
容清韻嗤了聲,沒好氣的乜向柔妃,「還不走,難不成一個妾室也想跟我們平起平坐?」
柔妃倒是沒什麼,只是安帝的臉色霎時陰沉起來,尤其當柔妃楚楚可憐的福了福身,準備退下的時候,他便愈發覺得憋氣,故而伸手拽住柔妃的纖細手腕,肅聲說道,「添座,就坐在朕的身邊。」
容清韻小臉漲得通紅,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袁氏在桌下拉住,使了個眼色,悻悻的哼了聲。
容祀輕巧的笑起來,手指叩在桌上,眼尾瞟向坐姿端莊的袁氏,「在座的妾室可不止柔妃一位,還有連封號都沒得上的,不也照樣坐著主座,一副想當然的做派嗎?」
安帝登時頭疼,頗為不滿的看向容祀,「好了,韻兒胡鬧,你也跟著起鬨,這事就此打住,誰也不准再提。」
說著,他裝作不經心的看了眼袁氏,見她神色不變,只是一雙眼睛微微泛紅,心裡頭愈發覺得對不起她,卻也沒甚法子。畢竟朝堂新定,諸多要事需要仰仗群臣,此時若為了立後惹得君臣不寧,於他而言,有弊無利。
容祐見慣了母親與容祀間的針鋒相對,不管是明面上還是私底下,他是兒子,也是兄長,多年來借著為母尋藥的由頭四處遊歷,無非也是為著避開紛爭。
他不愛權,不愛色,卻無限嚮往山水自由。
此番回來,也是因為母親的病情每況愈下,聽著太醫的意思,實無根治可能,只能好好調理著,以期延壽。
他為安帝斟滿酒,起身溫和說道,「兒臣不孝,親事也勞父皇母親多番費心,兒臣無他心愿,只願父皇母親如從前那般安樂祥和。」
他飲了酒,安帝面上有所緩和,語重心長的感嘆,「祐兒終是懂事的,」目光一轉,落在戈庭蘭與裴雁秋身上,「戈家姑娘朕認得,這位…」
裴雁秋微微頷首,袁氏笑著接上話來,「前太子少傅裴老先生的孫女,喚作雁秋,性情溫婉,秀麗端莊,很合本宮眼緣。」
依她的意思,是想將戈庭蘭和裴雁秋都留給容祐。
安帝還沒點頭,容祀卻是冷冷一擱銀箸,直言道,「裴雁秋不行,孤也看中她了。」
第20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光袁氏的臉變了,安帝也緊縮眉心,咳了聲,不明所以的將目光投到容祀身上,又轉向裴雁秋看了許久。
趙榮華登時攥緊了帕子,雖竭力克制,卻還是被容祀捉到微妙的變化。
在他看來,趙榮華是怕自己娶親,而讓她失了色/誘的良機。
嘴上再否認,面上再強裝,也遮不住那不安分的小心思。
果然蓄謀已久。
父皇,兒臣是想替太府寺程雍程大人,留下裴雁秋。」
餘光所至,卻見趙榮華的神色並未鬆懈下來,反而更加緊張,他擰起眉,細看下去,不難發現趙榮華的小臉變得煞白,那股由內而發的不安掩都掩不下去。
他不禁有些詫異,深思之後忽然掃過一抹厲色,那蠢貨難不成瞎了眼,捨棄自己妄圖攀附程雍?
也是,程雍是個君子,心眼哪裡有她多,不過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得面紅耳赤。
想到這裡,方才湧出的歡喜驟然全無,他往後一靠,收回冷鷙的視線。
程雍,前太師的孫子,」安帝想起來,轉頭捻著手指,「的確是個可造之材,他還未成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