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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正是程雍的母親,陸氏。
可真是太巧了!
被未來婆婆目睹兒媳與旁的男子關係密切,大抵是要被排擠的。
雖然陸氏為人寬厚溫柔,賢名在外,可攤上這麼一遭醜事,心裡定會生出疑慮。
如此想著,容祀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竊喜。
陸氏來的不巧,堪堪將太子和趙榮華堵了個正著,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今日史家邀她上門,她與史夫人小坐了片刻,便有小廝匆忙回府,看見她在,左躲右閃在史夫人跟前嘀咕了什麼。
本是瞞著她的,可史夫人不知為何,唉聲嘆氣了幾回,便婉言勸她,要她看顧好未來兒媳,莫要在外拋頭露面,丟了程家的臉。
陸氏聽得一頭霧水,故而細細盤問了一番,這一問不打緊,足足讓她心驚肉跳起來。
原本兒子的婚事她不願插手,又逢太子在傅裴兩家婚禮上給兒子賜了婚,雖趙家已倒,然對程家而言,她也並沒那般在乎家世門第。
只程雍一個兒子,惟願他一生開心和樂,便心滿意足。
至於趙榮華,她從前也是見過的,是個乖巧溫順的孩子,在李氏身邊討生活,會察言觀色,又會侍奉長輩,挑不出錯處。
可史夫人說,趙榮華跟太子暗中有來往,約摸著兩人早就有染,說不定已經給程雍戴了帽子,卻還將趙榮華賜婚給程雍,太子是想把自己人安插在程家,心思實屬難測。
對於史夫人的話,陸氏半信半疑。
史瑩是未來太子妃,史夫人自然是想借她的手來懲治對她女兒有威脅的人物,故而她所說的話,言語間都充斥著對趙榮華的不屑與苛責。陸氏心知肚明,面上應承著史夫人,內里卻是將她的主意看的一清二楚。
可眼前情景又是她親眼目睹,這兩人,站在高階之上,可不就是一對璧人,難不成,他們真的……
陸氏不敢再想,斂了心神,與太子行了禮,便見趙榮華對她福了福身,溫聲問候。
夫人是要買香脂香粉?」
陸氏反應過來,上前握住她的手,眉眼間帶著一抹不忍,「雍郎便一直由著你在此辛苦營生?」
容祀方才升起的那一絲絲竊喜,忽然就被陸氏這番話兜頭澆滅了。
還真是心寬體胖。
那你們先聊著,孤還有事,便不作陪了。」
他說完,提起袍子便往外走,邊走邊在心裡嘟囔:孤男寡女同處一事,身為婆婆,卻不動怒,成何體統。
約莫是對這個兒媳不甚上心,這才放任為之。
趙榮華若是嫁到程家,誠然是要被忽視的,程雍雖是個君子,抵不過他爹娘心思沉重,若再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塞到房裡,那趙榮華的日子,可謂雪上加霜。
他也不好看著她身陷困境不予幫扶。
走到護城河畔,容祀扯著柳條下了決心:他要替趙榮華好生試試程家的心意。
傍晚日頭將落,胥策便過來稟報審訊結果。
那三個女子,果真是史家派去,故意尋釁挑事的,為的便是給史瑩出氣,不讓趙榮華好過。
容祀輕喟,今日還多虧他誤打誤撞,替她出氣,若沒他在,後果真是可想而知。
人心險惡,像她這種嬌嬌弱弱的女子,本就該金屋藏嬌。
不是他挑程雍的錯處,實在就是程雍性子太軟,有這樣一個嬌妻,還不好好護著,竟由著她為所欲為,若出了意外,恐怕日後沒地兒哭。
他也不是故意想插手旁人的家務事,只是…只是程雍於他而言,不只是臣子,更是朋友,既是朋友,他也該替他分擔瑣碎。
如是自我開解一番,容祀心裡輕鬆不少。
盯好史家,著人在那脂粉鋪子旁仔細保護起來,若誰再去惹是生非,就把他砍了手腳,醃入…」容祀想了想白日的情形,許是趙榮華膽小,被自己的殘暴嚇到,遂改了口,又道,「若誰再去惹是生非,就拖到刑部,施以梳洗之刑。」
還有,若史夫人再亂嚼舌根,便割掉吧,免得累及史家。」
史家父子都在朝上任要職,容祀日後還要重用他們,故而他不想為著史瑩和史夫人,與他們發生干戈。
那殿下,趙小姐的事兒…消息還往外散嗎?」胥策偷偷抬眼,見容祀甚是惆悵,不禁擦了把汗,生怕他說出什麼狂悖之言。
散,讓程家那兩位長輩,都要聽到。」
他是為了程雍,為了程家以後的安寧,他沒有半點私心。
流言止於智者,若程家信了,那即便二人成婚,婚姻亦不會幸福,程雍那樣的悶葫蘆,打碎銀牙也會將委屈咽到肚子裡。
若程家不信,這婚事他也就認了…
程家會不信嗎?
容祀背著手,抬著下頜仰望那輪素白的月亮,可真是太為難人了。
小杏清掃著櫃檯,咕嚕嚕的大眼睛時不時看一眼坐在桌前的兩人。
桌上的茶一口沒動,兩人像是有許多話要說,又像是沒話可說。
氣氛真怪。
雍郎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陸氏拉著她的手,放在膝上,對於趙榮華,她終是討厭不起來。
或許是這個孩子太讓人心疼,又或許她喜愛她的性子。
夫人今日過來,是受了旁人點撥?」趙榮華沒有接話,反而別開話題,單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