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母親若是有個好歹,我就…」
容祀輕嗤,支著下頜側臉笑道,「你就如何?跟孤拼命?」
簡直愚蠢可笑!
還真把自己當褒姒,把他容祀當周幽王了?
趙榮華咬著牙關,顯然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容祀彈了彈衣裳褶皺,起身一把擒了她的手腕,拖拽著就往廂房疾走。
放手!」趙榮華跟狼崽子一樣,不管不顧就去摳他的虎口。
容祀吃疼,卻不鬆開,狠狠睨她一眼,冷笑著威脅道,「再敢放肆,孤就滅你九族!」
趙榮華心口一頓,趁這空隙,容祀把她拖進門裡。
他力氣極大,又是蓄了滿腔怒火,趙榮華被甩到地上,掌心按著青磚,登時就擦破了皮肉。
孤就是一刻都等不得,孤就是要欺負你!」
說罷,他從案上抱起一摞書冊,舉高了就要往地上扔。
宋文瑤忽然轉過身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容祀手裡的書,面上是從未見過的著急。
電光火石間,她喉嚨發出「啊」的一聲,緊接著便上前舉著雙手,想要接下那一摞書冊。
容祀嗤了聲,放下胳膊將書拍到案上。
宋文瑤如獲至寶的撫著書封,一本一本的查閱梳理。
孤的愛本就少的可憐,全被你浪費了。」
容祀轉身就往外走,在趙榮華迷惑不解的目光中,那人率一眾侍衛氣勢凌人地出了大門,連頭都沒回。
葛嬤嬤這才跑進來,愁苦著老臉嘆道,「小小姐,殿下進門後就問你去了何處,旁的什麼都沒做,你真真冤枉他了。」
趙榮華愣了下,葛嬤嬤把她攙起來,又道,「他給夫人送了幾卷書,我蠢笨,看不懂是什麼,只是絕非你方才說的那樣…殿下他定是生了你的氣,哎。」
只是送書?
那母親緣何會面壁沉默,像是受到重創一般。
趙榮華不明白,容祀更不明白。
怎麼自己滿心歡喜的挑了周昉的畫作,過來孝敬她母親,竟沒討得丁點好處,反惹一身臭罵?
圖什麼?
他一腳踹飛了眼前的圓凳,又不解氣地猛一拍打案面,震得薄瓷裂作幾瓣。
精/蟲作祟。
他起身橫到軟塌上,連鞋也沒脫,就那麼兀自生著悶氣,兩手交疊著壓在腦後,聽見門響也不抬眼。
殿下,若不然您過去跟趙小姐說清楚?」
容祀斜覷著開口那人,胸腔一震,「孤是瘋了嗎?」
胥臨還想說什麼,被胥策拽出門外,朝他使了個眼色後,兩人又躡手躡手從外頭合上門。
要不然你去趙小姐那看看?」胥策的聲音一響,榻上那人便掀開了眼皮,靜靜地豎起耳朵。
殿下會生氣的。」
呵,胥臨這個蠢貨。
你不懂,咱們殿下嘴硬心軟。」
呵,胥策你可真是自以為是,孤是惡狼,不是羔羊!
這回兒殿下是哄不好了,我瞧著不用半個時辰,咱們就得往宮門折返。」
孤還用的著你來做主,容祀嘁了聲,決定回宮後找個茬把胥臨打一頓。
說不準,萬一趙小姐主動過來道歉,殿下一時心軟,兩人就和好了呢?」
容祀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的確有這個可能,但他絕不是那麼好哄的。
如此想著,他側過身去,單手撥弄著小箱匣的鎖片,除去給她母親的禮物,這小箱匣是他親自精挑細選,定能讓她喜不自勝的珍寶。
若她懂得服軟,他也就不跟她一般計較。
春/宵苦短,他沒有多少時辰可以虛度。
三更了~」敲梆的更夫聲音悠長,響了三遍後,又往遠處去了。
容祀的臉,越躺越黑。
此時此刻他好像領悟到宓烏說的那句話,他就是個貢品,吃不吃得由著那人決定。
他還真是有些不解,趙榮華是哪根筋搭錯了,他不好吃嗎?是皮不夠嫩,還是肉不夠緊?這模樣已是天底下的絕色了,她還想怎樣?!
真是越想越氣,氣的他腹內咕嚕咕嚕響了好一陣子。
殿下,咱回宮吧。」
胥策等了半晌,沒聲音,他探出去頭,剛抬眼,就對上容祀那雙幽冷的深眸,嚇得他打了個冷戰,連忙退了出去。
去哪?」胥臨跟過去,小聲問。
去請趙小姐!」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二人慪氣,倒霉的一定是他跟胥臨。
趙小姐,你帶個東西去吧,殿下還氣著呢,怕是不好哄。」
胥策見趙榮華繃著小臉往外走,雖不情不願,到底沒讓自己費口舌。
是個通情達理的姑娘。
趙榮華回頭掃了眼,看見牆角放著的泥娃娃,轉身過去抱上後,輕聲道,「大人,咱們走吧。」
她知道容祀為何生氣了。
周昉是母親的恩師,在他年邁之後,便鮮少收徒了,後來只收了一個女弟子,就是宋文瑤。
周昉晚期的畫作好找,早期很是難得,因為在他創作前期還是默默無聞之卒,後來憑著一幅仕女圖名聲大噪。
容祀尋了這些早期畫卷,想必費了許多心力。
不管他目的是否純粹,單是這個心意,她今日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對他說那番狠話。
人到了門口,胥臨輕輕咳了聲,道,「殿下,奴才伺候您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