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
炎炎烈日似火球,燒的樹木上的葉子蔫卷著,赤白的光投到帳上,灼的人眼睛刺痛。
趙榮華將團扇遮住日頭,眼見著做好的飯菜被吃的精光,心裡頭的悶氣霎時也消減不少。
傅鴻懷時不時回頭看看帳門口,「我們這裡沒甚事,你要不然回去看看殿下?」
無妨,殿下累了,要小憩一會兒,不用人在旁守著。」
容祀冷哼:你倒是會找藉口。
他在帳內走來走去,聽著趙榮華與將士之間的笑聲,更是火上澆油般,他一把撩開帘子,面對他坐著的將士連忙握著箸筷站了起來。
其餘人察覺出異樣,回頭,見容祀換了件薄衣,正往樹下來,不禁紛紛起身,恭敬地站成一排。
傅鴻懷見趙榮華想走,不由往旁邊站了站,低聲道,「殿下臉皮薄,你就別跟他計較了。」
趙榮華哪裡聽他的,一抬手,用扇子將傅鴻懷隔開,慢條斯理往營帳後的小河邊去了。
容祀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笑來,低眉,望見桌上的殘羹冷炙,遂眯起眼睛揚手一指,「傅將軍,吃飽喝足,你們這會兒便去操/練吧!」
傅鴻懷腦子一嗡,容祀嗤了聲,跟著那人的身影三步並作兩步,追了過去。
水流潺潺,擾人的蟬鳴聲吱吱的環繞在側。
趙榮華越走越快,提著裙擺想要避開他的追逐,直到前頭再無路可去,被一段細流阻了腳步她才剎住了腳步,卻還是不肯回頭看他。
容祀腿上有傷,見她風一般地小跑,唯恐她踩到什麼利器,索性也不管掙開的疤痕,一口氣將她堵到小河邊。
微風拂起她的發,將清香撲進他的懷裡。
我餓了。」
趙榮華扇的更厲害了。
你就不會哄哄我,非要惹我生氣。你看,費心費力做的一桌好菜,反倒便宜了他們,何苦來哉。」
你脾氣也太壞了,原先不這樣的,天太熱,曬得你頭腦發脹,發昏嗎?」
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轍?做錯了事情,就得道歉,別以為你使個小性子,我就會依著你,慣著你,長此以往,你就無法無天,不知道是非對錯了。」
趙榮華猛地轉過身來,容祀抬了抬下頜,不躲不避地與她對視。
趙榮華怒極反笑,兩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的看了半晌,趙榮華敗下陣來,拿著團扇便要從他旁側繞過,容祀跟上去。
你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其一不該當著我的面夸旁的男子,夸也可以,但不能昧著良心說胡話。傅鴻懷的手指粗短僵硬,你瞧瞧我的,十指纖長,靈巧的不得了。
其二你不該不聽勸,你那一筆臭字,若是寫出來,著實損你形象,身為京城第一美人,你的字也得跟你的人匹配,對否?
我讓你謄抄,委實是為了你好,你卻不知好歹,惡語相向。
其三,明明給我做的飯,卻端去給了他們,吃的一口都不剩。你真是太狠心了,太沒心沒肺了!」
他神色哀傷,眉目淒楚。
可謂字字振聾發聵,趙榮華便是再不講道理,也該低頭認錯了。
可那人對著自己,笑了又笑,直把他笑的心裡沒底。
一抬腳,又要走。
你給我塗藥,還故意欺負我,你瞧我身上的傷,都被你按開了,流血了!」說罷,他一把撩開衣袖,繃著肌肉猛地用力,原本就沒癒合好的傷口如願扥開,細密的血珠暈了出來。
趙榮華被他氣得腦袋發懵。
休要編排我!」
哪裡是她按得,分明是容祀為博同情,故意扥開。
她走得急,容祀一邊追一邊喋喋不休,「你跟孤道個歉,孤就原諒你,聽到沒。」
趙榮華的裙衫如彩蝶一般,隨風簌簌飛舞,容祀氣急敗壞的堵到她身前,抬手橫起來一擋,「不許走!」
難不成你想打我?」
趙榮華猶疑地盯著他,想起從前的暴行,還真有些畏懼。
就在這時,容祀往前一站,幾乎懟到她身上,腮頰莫名湧上一股嫣粉色,趙榮華警惕地摸向腰間香囊,容祀的眼睛瞪得滾圓,挺直的鼻樑沁著汗,白皙如玉的皮膚緊緻而又細膩,他動了動嘴。
孤…錯了。」
第96章
蟬鳴蓋住了容祀的話,繞耳不絕的吱吱聲讓方才那句「孤,錯了」顯得不甚真實,以至於趙榮華擎著團扇,宛若石化一般。
你說什麼?」
比起相信容祀道歉,她寧願認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事實證明,大概真是她聽錯了。
因為下一秒,容祀便悶堵著一張俊臉,攔腰將她扛了起來,旋即大步走向營帳。
趙榮華到底心疼了他,瞥見透過衣裳滲出的膿液,也沒再掙扎,只是任由他扛著,兩人一路無語。
容祀是怕她看見自己漲紅的臉,生出鄙薄心思,從而小看了自己,故而將她扛到肩上,也顧不得傷口疼痛,只希望趕緊回去,莫要讓自己這副狼狽之相再丟人現眼。
此事若放在從前,是斷然不可能發生的。
可眼下,他好似自然而然就能說出如此下作卑賤之語。
著實有些噁心。
想他還譏諷過旁人的窩囊,卻沒成想有朝一日他能活成自己最厭惡的模樣。
簡直沒臉看。
他走的極快,路上遇到操/練的將士,同他行禮後,容祀只悶聲哼了下,便加快了步伐,將一眾人等撇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