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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榮華心知不妙,正躊躇說辭的時候,容祀身後又探出一個腦袋,又圓又白,不是史瑩,還能是誰?
只見她咧嘴一驚,仿若失色一般,小手兀的攥住容祀的衣袖,「趙姐姐,我雖告訴你今日要與殿下在此有約,可你為何也會跟來,你…」
她一連說了幾個你,像是被嚇到似的,圓嘟嘟的臉上帶著委屈與憤懣。
趙榮華知道被人算計了,連忙從荷包里往外掏信。
然而當她打開信的一剎,小臉煞白一片。
信上的字,全都不見了。
殿下,是奴婢走錯了畫舫。」她冷靜下來,鎮定自若地福了福身,說完,便繞開他們二人,想往船外走。
可門口不寬不窄,只夠三四個人同行,她便是如何迴避,也礙不過要擦著兩人的身子。
當她秉著呼吸經過的時候,手臂被容祀一把攥住。
趙榮華覺心臟也被扼住了,後脊的寒毛順勢炸了起來。
容祀聲音一冷,卻是對著史瑩說的。
你先出去。」
殿下…」史瑩聲音帶了撒嬌似的央求,小手還去小心翼翼握著容祀的袖子。
容祀低頭,眼神似淬了毒,幽冷著聲音重複了一遍,「出去。」
第77章
史瑩眼睛一紅,不情不願地嗯了聲,轉身就往外頭去了。
婢女眼睛狠狠剜了趙榮華一眼,將帘子猛地放下,窸窣的腳步聲走遠,舫內只余了容祀和趙榮華兩人。ζΘν€荳看書趙榮華掙了掙,容祀嫌棄地嗤了聲,不經意間將手一松,趙榮華失了支撐,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後脊抵在牆壁穩住了身形。
這是什麼?」
容祀瞧見她香囊里鼓鼓的形狀,長睫一掃,目光落在那處。
趙榮華順勢看去,「是香囊,我親手繡的…」
在趙榮華沒來得及反應前,容祀上前一把拽了下來,盯著對面那人,將香囊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是那枚水頭極好的玉鐲,容祀低眉,摩挲著羊脂一樣的鐲子,轉了一圈,摸到內里的刻字,不禁翻起眼白,沒好氣地質問,「這是孤賞給太子妃的,怎麼會在你這?」
趙榮華渾身冷一陣熱一陣,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殿下,如果我說這是太子妃送的,你信嗎?」
不管容祀信不信,這就是史瑩送的。
幼時的史瑩嬌憨可愛,為何長大了些,模樣沒甚變化,心眼變壞了呢。
容祀嘴角拎了拎,電光火石間,他三步並作兩步,欺身上前將趙榮華一把按到牆壁上,掐著她的脖頸往上一抬。
不該覬覦的東西,不必費盡心思去謀劃。」
孤,是不會喜歡你這種女子的。」
趙榮華仰著頸項,痛苦地去掰他的手指,容祀用了全力,手指似陷進皮肉之中,掐的她登時喘不過氣來。
若再有下一次,讓孤知道你處心積慮算計史瑩,背叛程雍,孤會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他眼神冷似霜雪,沁著駭人的殺意,手指一松,趙榮華猝然彎下身去,像被折斷翅膀的枯蝶,顫顫地呼吸,通透的皮膚上,暈出淺淺紅痕,她低著頭,好容易緩了過來。
細嫩的頸上,赫然呈現出五個指印。
容祀輕笑,細皮嫩肉,可真是禁不住一點磋磨,他不過輕輕一攥,至於麼。
臨走前,他轉身斜睨,看著頹然坐在地上的趙榮華,厭惡地嘲道,「孤就那麼好,值得你拋棄程雍,三番五次地勾/引?」
趙榮華渾身一滯,抬眼便見容祀輕薄的掃視,「我沒有。」
意識到容祀的眼神,她忙攏緊衣領,咬著唇與他對視。
容祀不以為意的撇撇嘴,斜倚著門框慵懶地說道,「少在那自作多情,便是你剝光了衣裳,赤/身/裸/體爬過來,孤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別以為太子妃單純,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利用,孤說過,拿了你不該拿的東西,死是最輕的代價!」
不准背叛程雍,否則,孤就殺了你!」
帘子落下,舫內恢復了平靜。
趙榮華蜷起膝蓋,兩手緊緊抱著身體,將自己彎成小小的一團。
冷,侵入骨髓的冷意像毒蟲一般爬滿周身,她合上眼睛,收攏的掌心慢慢沁出細汗,起初是熱的,後來便是森森冷寒,像極了容祀。
過了許久,她慢慢直起身來,整理好頭髮衣裳,狀若無恙地走出畫舫,道上依舊熱鬧喧譁,嘈雜的叫嚷聲此起彼伏。
她穿過人群,耳畔拂過清風,兩旁的柳樹抽了嫩芽,翠綠的柳條迎風拂擺,空氣里的味道摻雜了陽光的暖意。
途經冒著熱乎氣的糖漿旁,看見顆顆通紅的紅果被糖衣一裹,頓時有了亮晶晶的殼子,芝麻灑在上面,小販將糖葫蘆往架子上一插,大聲吆喝,「糖葫蘆,好吃不酸的糖葫蘆!」
焦脆的糖殼入口甘甜,帶著芝麻的香醇,吃倒山楂的一剎,又有種酸甜適宜的爽口。
趙榮華又咬了一口,腳步慢慢輕快起來。
不日之後趙榮華要付桃膠的定錢,她將庫存仔細整理了一番,從床頭的小櫃裡翻出幾本古籍孤本,她是看不懂的。
只是想起容祀曾說的話,仿佛這些孤本價值不菲。
她挑了一本,連同一匣子珠釵,一同抱著,乘車去了西市質庫。
回去的途中,趙榮華不時扭頭看向身側的包袱,滿滿當當,連同帶去的珠釵,原封不動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