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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的養育,白費了,喪心病狂。
宓烏揮揮手,便見水中出現幾個人影,齊齊向著趙榮華沉溺的方向追去。
雪下到晌午終於停了。
小廝抬著碩大的浴桶放到四聯屏風後,弓著身子相繼退出房間。
小案上是新換的香爐,宓烏添了迦南香,蓋上雕花爐頂。
容祀攏著中衣,斜靠在金絲軟枕,鋪開的烏髮壓在手下。
他揚起手中的紙,蹙眉瞟向宓烏,「誰寫的?」
這般綺麗浮靡,吟風弄月,委實膚淺。
宓烏咳了聲,背過身不想理他。
容祀趿鞋下床,鬆散的衣裳滑下肩頭,掛在肘間。
他繞到宓烏面前,側臉盯著他莫測的表情。
她真的在這裡有人?」
有…」宓烏不知該怎麼回他,這事只有他知道,已經瞞了容祀許多年。
他正猶豫著,容祀卻信手將紙一扔,發出鄙薄的嗤笑。
天底下還能有誰比他更好。
有眼無珠的蠢貨!
不識抬舉!
他抬腳跨入浴桶,瓮聲吩咐,
叫她進來,孤有事要辦。」
宓烏卻沒有聽命出門,反倒拖來一把椅子隔著屏風與他對峙。
宓先生,孤要的是女人!」
容祀從屏風後探出腦袋,很是不滿的乜著宓烏。
那兩首詩,其實是你寫的。」
容祀抬眉,「孤會寫這種靡靡之詞?宓先生,你怕是得了瘋病。」
宓烏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你趁人家睡著,臆想著做了詩,又在半夜醒來之時,非要恬不知恥的念給她聽…」
你確定看到的人是孤…」
容祀從水裡嘩啦站了起來,兩臂搭上屏風頂,似聽到荒唐話。
宓烏瞄了眼他腰間,容祀又狀若無恙的坐回去。
是你,也不是你。」
說人話。」
是另一個你。」
宓先生,若是沒有聽錯,你的意思是,孤的身體裡住著兩個人,另外那個,時不時會頂替孤的身份,出來快活。
換句話說,」
容祀握著桶沿,慢慢抬起眼睛。
孤,是個瘋子。」
宛若泡在深潭之中,那雙眼幽亮冷鷙。
宓烏深深吸了口氣,鄭重的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開始的。」容祀垂下眼皮,聲音聽不出異樣「當年我服喪回來,你八歲,有一日夜裡,你趴在我床頭…我就知道了。」
那麼早,」容祀只是淡淡回了句,溫熱的水泡的他皮膚浮粉,「還有誰知道。」
沒了。」宓烏將此事瞞的很嚴,便是胥策胥臨,也毫不知情。
本來容祀已經大好,不知為何,入京之後,反而頻頻發病。
頭一次,就跟趙榮華碰到一起。
他猛地抬起頭,對上容祀不明所以的微笑。
你…」
現下她也知道了,該怎麼辦才好呢。」
趙家小姐不會多嘴的,你放過她行不行?」宓烏捏著眉心,頗為惆悵的感嘆,「當初你意氣風發,想為了滴水之恩將她生祭姚鴻,我沒有攔你。
可你臨了反悔,非但不殺她,還將她囚在小廚房…我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
一個死人,跟活人爭什麼。」
容祀不以為然。
你不是說,姚鴻對你有恩,他生前喜歡趙家小姐,活著沒能如願,死了你要幫他生祭過去嗎?」
他那點恩情,不至於叫孤捨己為人。」
那你究竟是喜歡趙小姐,還是想殺她滅口?」
沒想好。」容祀如是說道,又支著下頜悠悠望著宓烏,「不過有一點孤很清楚。」
什麼?」
孤想跟她睡。」
宓烏老臉一紅,氣的一把推開屏風,站到容祀面前。
怎麼,你不同意?」容祀慢條斯理靠在桶壁上,只露出細滑的肩膀,濕漉漉的頭髮纏在頸邊,妖精似的勾人。
是你說的,孤想睡誰,約莫就是喜歡誰,孤不同她睡過,又怎知道是不是喜歡。」
那,萬一睡後,你喜歡…」
那她就是孤的人。」
那若是不喜歡呢?」
宓烏舔了舔唇,見他煞有其事的想了半晌,不由跟著緊張起來。
那孤就多睡幾次,反覆確認。」
禽/獸啊。
第30章
宓烏能對他傾囊相授,卻不能杜撰他不了解的東西。
比如如何討好姑娘。
他們從船上臨時靠岸,尋了家客棧落腳。
一進門,容祀便開始沐浴,從日頭高懸到暮色四合,出來的時候,手腳皮膚都泡的發白髮軟。
他不知這幾日裡趙榮華如何虐待自己,讓他渾身黏膩,酸臭難聞,她卻乾淨清爽,肌膚透亮。
穿好衣裳,他取了本遊記橫到榻上,剛翻了兩頁,外間便傳來腳步聲。
他把書挪到眼下,斜眼瞟了瞟。
宓烏帶著一個身形肥美的中年女子,款款而來。
那女子渾圓,體型卻是勻稱,纖腰肥臀,胸口亦是波瀾壯闊。
她走上前,福了福身便開始偷偷打量容祀。
宓烏摳著鼻樑,見容祀一臉冷漠,遂給女子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展開明媚的笑臉,扭著腰滔滔不絕起來。
公子,妾打眼一瞧,便知你尚未通曉男女之事,這位大人請妾過來給公子解惑,妾受寵若驚,定會以畢生所學,授公子簡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