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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徑直走出門去,臉上的笑來不及收,就對上程雍眉眼含笑的注視。
是你?」
不過片刻,她便跟著笑起來,走上前,杵在櫃檯內,與他隔了距離。
有事嗎,程大人?」
你要題字?」程雍瞧見柜上的筆墨,匾額,信手取了狼毫筆,沾滿了墨汁,抬眼問道,「要寫什麼?」
不用不用,我請了先生…」趙榮華連連擺手,有些受寵若驚。
我寫的不比題字先生難看,」他笑笑,又問,「你不說,我便隨意寫了。」
芝蘭坊。」趙榮華見他故意沉下筆尖,忙不迭的往前一站,暗香襲來,程雍不動聲色地垂下眉眼,筆力渾厚,很快於最後一筆收尾,將筆放在筆架山上。
你這筆字,我可買不起?」
趙榮華甚是滿意,忍不住彎起眉眼,沖他打趣起來,「你若是在西市走上一遭,那代寫書信,匾額的先生,都得沒了活路。」
我只給你寫。」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叫趙榮華面上一熱,隨即她轉過身去,叫小杏端來茶水,與程雍坐在案前。
容祀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畫面。
一人含情脈脈,一人嬌羞婉轉,礙眼的很。
後來兩人不知為何竟一前一後出了鋪子,相攜沿著護城河閒逛起來,容祀本不屑偷覷,可又心裡膈應,遂不情不願一路跟蹤,最後到了用飯的時辰,這兩人更是過分,大庭廣眾之下,毫不避諱,不在大堂,特意挑了個單間上去。
容祀便也順理成章,在隔壁包了個房間,一進門,便將耳朵貼上了牆去。
殿下,太子妃也來了。」
胥策從門外掃了眼,急急進門來報,胥臨又跟進來,補了句,「太子妃帶著帷帽,身邊跟的婆子偷偷摸摸上來了,就在咱們隔壁門口站了會兒,又去後廚了。」
容祀耳朵沒離開牆壁,使了個眼色,胥臨又腿腳伶俐地竄出去,輕巧的繼續追尋。
他貼的這樣近了,竟也聽不見兩人嘀咕什麼,飯莊的隔音好不到哪裡去,定是她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非得小聲小氣的說話。
容祀有些窩火,遂一腳將凳子踹翻在地。
隔壁的趙榮華剛要啜茶,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程雍搖頭,「許是誰喝醉了,借酒鬧事。」
青天白日的喝得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紈絝子。」
華妹妹,我想把日子定在下月初六。」程雍儘量克制住語氣里的緊張,一面為她斟茶,一面偷偷用餘光打量她的反應。
趙榮華沒想明白,咦了聲,「什麼日子?」
咱們兩個的婚事。」
你當真了?」趙榮華忍不住詫異,「你不必當真的,我已經同程夫人說過,一切聽你的意思,左右太子賜婚,知道的人不過那些,屆時咱們尋個藉口,就說合了八字,不匹配,便私下推了就好。
我知道你為我打算,可你瞧瞧,我如今經營鋪子,無拘無束,不也過的很好嗎?」
華妹妹,咱們八字,很合。」
程雍嗓音低沉,望著隱隱光下那人姣好的容顏,「我合過。」
他自幼雜門旁收,讀過周易,會些簡單的批卦卜卦,年前經那一事,他便偷偷合了兩人八字,做過好些難以言說的夢。
可是…」
這是咱們店裡有名的葫蘆雞,外焦里嫩,香醇酥爛,二位瞧瞧這色澤,京城咱們後廚獨一份兒,您二位吃好喝好,有事叫我。」
小廝一打巾子,客氣的退出門去,輕輕掩上。
程雍又倒了盞茶,起身,舉著杯盞來到她跟前。
他本就生的高挑,身形修長,又站在坐著的趙榮華身邊,愈發顯得清雋儒雅。
華妹妹,你莫要把我想的太好,我只是,為了自己…」
第84章
「客官,咱們這是?」
小廝一出門便被胥策硬拽著進了隔壁,踉蹌著端著空盤在容祀跟前站定,一抬頭,瞧著面前人金尊玉貴,清雅俊美,不由咽了咽喉嚨,無端覺出一股殺氣。
您有什麼話隨便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跑堂久了,辨人識物成了刻在骨子裡的能力,小廝一弓腰,面上堆笑,客氣周到。
容祀抬了抬眉,胥策便將一錠銀子拍到桌上。
那小廝眼睛登時明亮,把頭低了又低,這回倒是由衷的笑。
隔壁那間房裡,是不是有一男一女?」
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容祀斜覷,那小廝不明所以,被他幽冷的眼神一嚇,當即改了口,「也像兄妹…」
送進的菜,有毒…」
小廝打了個冷顫,慌忙擺手,「這話可不能亂說,咱們是正經店,規規矩矩做生意,客官你…」
嘗嘗。」
容祀一揮手,胥臨從後面端來一個薄瓷碗,碗中盛的是一小份葫蘆雞,看出來取得匆忙,胡亂扯了快不起眼的胸/脯肉,裹了蘸料,香氣濃郁。
小廝舔了舔唇,一會兒看看容祀,一會兒看看胥臨,末了心懷疑慮的捏起雞肉,舉到嘴邊,又哭喪著臉求饒似的跪下。
客官,你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也是鬼迷心竅,可裡頭的東西,真不是小的加的啊!
那人說裡頭是明月樓里等著□□的姑娘,既已跟了公子出閣,今日定是要成事的,她加了藥,只說是給兩人助興,那不是毒藥,公子,這東西,小的不能吃…」